清代，自京师以至各直省皆设仓以储粮，用备支放官俸、兵食并灾赈、借贷、平粜等项之需。仓之在京师者，有京、通仓；在京外者，运河沿岸设水次七仓，各省会及府、州、县治设常平仓，或兼设裕备仓，乡村市镇设社仓、义仓，滨海近灶之地设盐义仓，东三省设旗仓，直省驻军地方设营仓，沿边卫堡设边仓，各有规制。

仓之外有库。仓储粮，库储银、物。库之在京师者，有内务府广储司六库及户部三库；在京外者，有盛京户部银库，各将军、都统、副都统、城守尉库，又有各省布政使司库、按察司库，督粮道、河道、兵备道库，盐运使司、盐法道库，监督库，分巡道、府、直隶州及民族地区分防厅库，以及州、县、卫、所库等。

以上诸仓及库，水次仓见漕运篇，其余条著于本篇。

一、仓庾

（一）京、通仓（京师米局附）

京、通仓包括内务府恩丰仓、户部内仓及仓场衙门所辖之京、通诸仓，分储各省运京漕白二粮，用供京师各处米粮支放。

恩丰仓始建于乾隆二十六年，在紫禁城东华门外北围房，每年由仓场拨储粮米3万石，供内廷太监食用。以内务府司员1人兼管出纳，另有内管领1人、笔帖式2人、苏拉32人办理仓务。

内仓在户部大门外，沿自前明“内官监仓”。顺治十年改称内仓，隶户部。内仓之储，一为仓场每年拨运之到通漕白二粮，一为由户部交仓之直隶岁解芝麻屯豆。内仓供支内务府、太常寺、光禄寺、理藩院、会同四译馆各处所需白粮及钦天监、太医院、宗学、旗学、内监等处粳米；内务府油房芝麻及宾馆牧马黑豆，亦由内仓供用。内仓设监督司其出纳，初为1人，于户部满、蒙、汉军司官内委用。雍正元年，增监督为2人，于户部满司官内差委，二年更换。十一年，改每次2人并更为错综更换，以慎仓储。监督之外，另设经承1名，皂隶、斗级人等无定数。[1]

仓场所辖之京、通仓，光绪时，京师仓十一，储八旗三营兵食及官军牧马豆；通州仓二，储王公百官俸廪米石。仓各分廒，每廒贮米以洪斛万石为率。

其京师十一仓，清初所建者八，分别为：禄米仓，原有23廒，续建34廒，共57廒；南新仓，原有46廒，续建30廒，共76廒，光绪时存50廒；旧太仓，原有68廒，续建15廒，共83廒，光绪时存45廒；富新仓，原有21廒，续建43廒，共64廒，光绪时存35廒；兴平仓，原有59廒，续建22廒，共81廒，光绪时存45廒；海运仓，原有40廒，续建60廒，共100廒，光绪时存68廒；北新仓，原有60廒，续建25廒，共85廒；太平仓，原有30廒，续建56廒，共86廒，咸丰十年拆卸40廒，同治五年裁8廒，光绪时存38廒。续建者三，分别为：本裕仓，康熙四十五年建，30廒；储济仓，雍正七年建，原有108廒，同治五年裁48廒，光绪时存60廒；丰益仓，雍正七年建，30廒。以上十一仓，禄米、南新、旧太、富新、兴平五仓在朝阳门内，太平仓在朝阳门外（旧在朝内，康熙四十四年改建朝外），海运、北新二仓在东直门内，储济仓在东便门外，本裕、丰益二仓分别在德胜门外之清河及安河桥。十一仓之外，朝阳门外旧有万安仓，雍正元年建，93廒；东便门外旧有裕丰仓，雍正七年建，63廒，俱于同治时裁。

通州二仓为：西仓，在新城，原有109廒，续建33廒，共142廒，光绪时存29廒；中仓，在旧城南门内，原有64廒，续建44廒，共108廒，光绪时存29廒。又通州旧有南仓，80廒，乾隆十八年裁。[2]

京、通仓之外，大通桥、朝阳门及通州石坝、土坝等处各建有号房，为临时存放转运粮米之所。

京、通诸仓总掌于总督仓场侍郎。仓场侍郎驻扎通州新城，总理漕粮积储及北运河运粮事务。总督仓场侍郎之下，设坐粮厅、大通桥监督及各仓监督等官。坐粮厅掌北运河河工、漕粮验收交仓、由通至京漕粮水陆转运及通济库（收贮各省漕粮折价及芦粮折价等银）出纳、抽收通州税课各事，额设满、汉各1人，由六部及理藩院郎中、员外郎内送部引见差委，二年更代。大通桥监督掌漕粮经大通桥陆运京仓之事，满、汉各1人，由仓场侍郎于各仓监督内简选调充。各仓监督管理漕白二粮之收储支放。京仓监督由户部在京师各衙门保送记名人员内引见差委，通仓监督由仓场侍郎在京仓监督内调补，均每仓满、汉各1人。其更代，最初一年、二年、三年不定，乾隆十七年统一定为三年。此外，各仓均设经承、攒典，协办仓务。京仓每仓额设经承、攒典各2人；通州西仓设经承、攒典各3人，中仓设经承2人、攒典4人。[3]

各仓皆委官专责稽察，并定期特派王公大臣查核，以防诸弊。其稽察之员，雍正五年定：在京各仓，每仓委都统或副都统1人、御史1人，通仓由通永道及通州副将稽察。凡仓房渗漏、墙垣损坏及匪类盗窃各弊，稽察之员查出行文知会仓场侍郎；如仓场侍郎不及时办理妥协，即准据实奏闻。因稽察不力而致仓粮亏损者，稽查之员与仓场、监督等官分赔。各仓稽察御史，雍正十二年定三年更代，乾隆十七年改定为年终更代。都统、副都统查仓之例，乾隆五十九年命停止。其派王公大臣查仓，乾隆元年户部奏准：向例各仓监督三年差满更代时，题请钦点王公大臣，会同仓场逐廒查验，嗣后每四年，奏请查验一次。

此外又有委官专事专责稽察之例。乾隆十七年，以通仓积弊甚多，除委大臣盘验外，并谕增差科道官4人前往巡视，监督收兑新漕及支发仓米；其在京各仓，亦著一体稽察。二十六年定：京通各仓每年收放漕粮，另派大臣随时稽查，将各仓收放赢余各数，逐年奏闻（是例，嘉庆六年停）。五十九年户部奏准：每月部定放米仓口后，即行知都察院衙门，签派满汉科道官各1人前往查验放米廒座，并于放米之日在仓监放；其放米时移存气头之廒座，亦令该科道即时标封，俟出粜廒底时，由该科道查验开封，以防偷换（是例，嘉庆四年停）。同年又定：如遇文武乡、会试月份，不论满汉科道，每仓签派1人。嘉庆七年，户部奏准：嗣后内城七仓，照城外各仓例，钦派王大臣夜间稽查，以资防范。十四年，谕令所有城外各仓发放文武各官俸米并兵丁月米，皆自本年八月为始，奏派御史2员，再由步军统领衙门派司官2员，于朝阳门外专司登记，每10日具奏一次。 十六年，令京外各仓改由步军统领衙门派北、左二营将官上夜稽查；其城内七仓，仍钦派查仓大臣轮班稽查。道光四年，谕令京通十五仓满汉监督俱著亲身驻仓，分班轮流值宿，昼夜周历巡查，以冀肃清诸弊。倘有旷误，立即严参惩办。[4]

各省运京漕粮，按其种类及支放用途分存京、通各仓。其收粮上仓，粮船到通，正兑米在石坝交兑，改兑米在土坝交兑，均由坐粮厅查验米色，呈总督仓场侍郎验定，按数起斛。运军有亏欠者，以应给回空食米抵补；仍不足，发运员本籍责追，次年附运交仓。交兑之后，用剥船转运。正兑米由石坝里河，经普济、平下、平上、庆丰四闸运至京城东便门外大通桥。大通桥监督掣袋查验后，应交太平仓者仍水运；交内仓及裕丰、储济、东万安诸仓者换车陆运；交西万安及禄米、南新、旧太、北新、海运、富新、兴平、本裕、丰益各仓者，水运至朝阳门外换车陆运。改兑米由土坝里河运至通州新、旧城二南门外，换车陆运，分送西、中二仓。漕粮之于石土两坝起斛、大通桥掣验以及在朝阳门、通州新旧城二南门外换车，皆暂存号房。白粮交兑及转运、交仓（分交内仓、通仓）规制，与漕粮同。[5]

漕粮交仓，正米之外，计石加收耗米、尖米。白粮称重计算，以160斤为一石。正兑米每石原带耗米0.25石，进京仓者，除给运役“五闸颠抗折耗米二升”外，每石正耗合收1.23石，其中1.14494石为“正耗平斛米”，0.038石为“旗丁余米”，其余0.04706石为“仓中筛飏折耗”；如改进通仓，每石正耗合收1.25石。改兑米每石原带耗米0.17石，进通仓正耗合收1.08368石；如改进京仓，仍扣除“五闸颠抗折耗”，计正耗合收1.06368石。[6]

各仓收粮，监督查验米色，按数起斛，禁重斛需索。又限以时日，令收竣出具仓收，并报仓场。顺治十三年定：各仓收受漕粮，以坐粮厅所派红单（即印票）到仓日为始，京仓限10日收完，通仓限7日收完，均印给仓收，移送坐粮厅转发运员。过期不完，或不印给仓收者，仓场侍郎查明题参。雍正七年定：各仓收受漕粮，旧例于收竣之后，开具揭帖，呈送仓场侍郎察核。嗣后增设编号三联印单，于收米10日内，一呈仓场侍郎，一移送坐粮厅，一留仓存案。各仓所送揭帖，挨次编号，填注经承姓名，不许洗补。仓场侍郎按照号数，粘连钤印，以备稽察。又定：内仓交收白粮，弁军投文之后，亦按10日限期收竣，给发完呈，详报仓场察核。道光七年，以内仓收受漕白米石，于红单到后，复催该帮投递文册及交纳席片米样，该仓监督验看后，始行收米，以致迟延，令仓场饬令坐粮厅，嗣后于发给红单同时，即催帮丁将文册席片米样一并交纳，该仓照例在10日内验收；如有需索迟延，即由部将该役等严惩，监督参处。八年又奏准：有红单及运粮文册已到仓而米石尚未抵通者，未免参差，嗣后于米石到后，坐粮厅再发红单；给发红单时，即严饬运粮帮丁将文册席片米样一并交纳，令该仓于10日内验收。[7]

各仓收储新漕，各核计其现存、应放米粮种类、数量，均匀派储。京仓存粮过多而正兑米改入通仓，或通仓存粮过多而改兑米入于京仓，俱有事例。又各仓贮粮，必新、旧分廒存放，廒各标明收存年分，不许混杂。每廒储米之数，乾隆三年户部奏准：向例每廒储米，以11600石为额。今各仓所存之米，或多或少，且有畸零尾数，难以核算，应酌定每廒以洪斛正米万石，定为常额，不许赢缩；如有零数，别储一廒。十四年，以每廒储米万石，除去掣欠减耗等数，为数仍属零星，改定每廒储米以11000石为准。十七年，仍复万石之额，遂成定制。其仓米计算，乾隆三年奏定用积方之法：每见方一尺，二年以内之米，照三斗一升六合折算；三年以外，照三斗四升折算；二年以外、三年以内，照三斗二升八合折算，如违参究。存粮年久，准报气头廒底。雍正十二年定：京通各廒，雍正七年以后之米，准报气头一二百石、廒底三十五石；裕丰、储济二仓以新建未久，各廒之米随收随放，止准报气头、廒底数十石。乾隆元年，准二仓亦照他仓例开报，其新建之廒则仍俟年久后再依例开报。[8]

京、通各仓所放粮米，主要为宗室王公及文武百官俸米及八旗兵米（亦称甲米），此外有给发工匠之匠米、给“世袭罔替”九王子孙之恩米等，各有定例。王公百官俸米于每年春、秋二季给发，限期支领。其领米之仓，原均在通州，后以路远糜费，乾隆五十九年改定：宗室王公及公侯伯世职，并文职三品以上、武职二品以上官员俸米，照旧在通支领；其文职自四品以下、武职自三品以下、世职自子男以下俸米，在京城禄米等十一仓就近关支。官员随甲坐甲饷米原亦在通仓给发，乾隆时改归京仓支领。凡领米，各官须亲身赴仓，禁将米票私给堆房米局包领。兵米在京仓给发，八旗各指定仓口，由佐领总领后分给兵丁。兵米初亦于春秋二季关支，雍正元年改分三季，后又改四季。乾隆十七年，令分别旗分先后，每季按月轮发。领米时，各旗均委参领1人，会同部委司官2人，与监督一同监放，互相纠察；如有搀土、湿米及通贿舞弊等情，经管官及作弊下役皆分别治罪。各官俸米及兵丁甲米，均按应支米粮种类及成数定例给发，然依仓储情形，亦时有调剂。所发之米，不许在仓买卖。放米之廒，公同阄定，按储米年分，挨陈支放，不许指廒关领及越陈支新。放竣残廒，即加封固，下次开仓接放；一廒未尽，禁开新廒。[9]

各仓粮储，除由每年漕运补充外，亦有经采买而来者；其出项，则除官俸、兵米并京师各处官用外，又有粜卖之例。京师采买粮石，或用于充实仓储，或用于平粜。其例，如雍正六年，以直隶地方新营水利，开垦稻田，产米甚多，而直隶百姓不惯食米，谕令发官帑采买，运交通仓，以抵粟米支放。又乾隆三年，因仓贮八旗牧养马驼黑豆不足，谕令户部行文山东、河南二省巡抚，酌量地方情形，动支正项钱粮，分令各州县采买8万石运通。其买粮平粜则如乾隆四十三年，京畿遭旱，粮价腾贵，命于奉天买麦5万石，在京师平粜；又在陕西买麦5万石，除用于京师平粜外，酌拨2万石在畿南平粜。大要而言，乾隆以前，京师仓储充裕，采买粮石只偶尔为之，每次数亦不多，所买主要用于平抑民间粮价以及救荒。嘉庆、道光以后，漕政日颓，加以天灾频仍，岁漕常不足额，采买趋于频繁，买粮地域亦由北方扩及于南方，买粮数量由一次不过数万石增至十数万石、数十万石乃至上百万石。如嘉庆九年，以次年漕粮蠲缓过多，不足维持至十一年新漕到京，谕令于四川、湖南、江苏、浙江、江西、安徽、湖北及河南、山东9省，买米约130万石，以备十一年春、夏间京师支放俸甲米石之用[10]。道光二十六、七年间，在江、浙招商买米，亦多至数十万石。迨咸丰以后，因运道不通而漕粮改折或行海运，至光绪末终停漕运，采买更成为京师粮储来源之经常乃至主要渠道。采办粮石方式有二：一为指定省份派购，规定数额，令筹买运京，所用米价脚价，准其造册报销。此法，因所发官帑常不足额，且吏役侵蚀，在各省地方往往成为摊派，病商累民。另一为招商，官给印照，准予免税，令米商自买自运，自行投行贩卖。此法，晚清较多使用。各省米船一般在天津中转交易，京师委员买粮，即在此处。凡买粮，皆依市价。[11]

粜卖仓储，既为出陈纳新，亦为平抑民间粮价。出粜之粮多为各仓积年陈储、气头廒底之“成色米”。康熙四十二年定：各仓久存米粮，遇有附近地方米价腾贵，挨陈发往平粜，照所粜价值，依限交部。雍正十一年奏准：各仓变色米，按成估报，减价粜卖。十二年又奏准：每放完一廒米石，令该监督查明气头廒底米数，估定成色，并将该廒收存年份，逐一声明，仍委员查验确实，与应有气头廒底之数相符，即行咨部发粜。乾隆九年定：京通各仓气头廒底，嗣后每年分作两次，京仓夏、秋二季，并通仓春季，留于十月以后发粜；京仓冬、春二季，通仓秋季，留在三、四月间发粜。漕粮卸载及进出仓廒抛洒米粒，均扫收存储，谓之“土米”，其中成数较低者，亦用于煮赈济贫或发城粜卖。雍正四年户部覆准：漕粮卸载抛散米粒，责令坐粮厅率大通桥监督设法扫收存储，俟漕粮运竣之日，通计扫收数目，由仓场侍郎具奏，以为冬月煮饭赈贫之用。又定：扫收数目，仓场侍郎具奏后，由太平仓验收，与该仓成色米一律待粜。乾隆四十四年定：各仓于车道等处扫收米豆，不在岁报赢余土米之内，其七成以上者，筛飏洁净，实数归仓，照赢余事例，作正关支；六成以下者，发城照土米之例领卖。逢民间粮价腾贵，则有出粜新粮或买粮出粜之例。如乾隆二十四年，令将河南、山东二省运京麦石分发五城米厂平粜。二十七年又奉旨，将豫、东二省运京麦石，交五城粜卖。四十五年，令将陕西采买运储通仓麦5万石，照四十三年发给在京铺户领买之例，由殷实铺户交价领出，户部发给执照，按市价每石减一钱发粜。凡出粜仓储，均止零星粜卖，不许多买，以防奸商大户抢购囤积。其所收银钱，解部充饷。[12]

仓场所辖京、通仓廒，清初京师8仓、通州3仓，合计廒数，至多不过600余。康熙、雍正间，增仓建廒，至乾隆最多时，计京师13仓、通州3仓，合计廒数1200以上。按每廒储米洪斛万石计，共可储米千数百万石。其时王公百官俸米并八旗兵丁甲米，每年额支不超过300万石，仅占全漕十之六七。匠米、恩米所支无多。以故，乾隆以前，太仓之储常有余。各仓历年结存漕粮总数，康熙六十年为582万余石，雍正八年达1496万余石；乾隆二十年以前，亦常在1000万石上下。乾隆中叶以后，仓耗渐多。二十八年，户部侍郎英廉疏言：迩年因赈恤屡截留漕运，间遇京师粮贵，复发内仓米石平粜，积储渐减。乾隆后期，京、通仓每年约结存漕粮600－700万石。嘉庆以降，社会动乱，天灾频仍，漕运渐颓，而支出不减反增。如九王子孙，愈衍愈众，岁支恩米之数，清初去京仓不过百之一，至道光时，已不啻十之三四。匠米之支，亦倍于昔。是以积储愈减，时常掣肘，而以道光后期为甚。道光三十年，京、通仓结存漕粮仅260万余石。咸丰、同治时，运道不通，漕粮改折或行海运，岁漕减少，仓储益匮，每年结存数常不足100万石。光绪后期，京、通存仓13，廒座之数不及乾隆盛时之半（约计600廒），每年结存漕粮100余万石。[13]

附京师米局

清代，京师发官米平粜，有五城米局及八旗米局。五城设厂平粜始自康熙时。雍正初，五城、通州各添厂平粜，并于内城设厂以便民。乾隆二年，增五城为10厂，最初城外4厂、城内6厂，嗣因乡民入城买米不便，移城内6厂于城外关厢。各厂发粜之米，例给京、通仓气头廒底之成色米及成色不足六成之扫收土米，间动各仓多余积谷及内府仓储。乾隆中以后，京师民食渐艰，粮价常贵，因又有于外省采买米麦运京发粜之例。凡发粜，皆令五城司坊官亲身赴仓领米，查明应领之数，按色验收。开粜时，委部院司官会同地方官监粜。乾隆三年后，五城又各派巡城御史一人监粜。各厂粜米，皆由户部发给循环簿二本，逐日登填粜卖之数、钱数并实存米数，按月交部换给。定例每月逢一、六日投批，逢五、十日交钱，多寡侭数交纳。年终，将一年粜卖钱数造册报销。粜卖之米粮，各按其成色，依市价酌减定价。凡买米，每人每日限以数量，严禁囤积渔利。

五城十厂之外，为便民买食，乾隆后，并准殷实铺户承领仓米，依官价散粜。领米铺户，令五城正副指挥造具花名清册，呈送各该衙门，以备稽查。其京畿四乡，亦时设厂平粜。如乾隆二年，于近京四乡分设8厂，拨仓米运往平粜，以部院司官、内务府司官、乾清门侍卫各8人经理其事，以济民食。九年，京师粮价增长，令照乾隆二年例，于四乡各设厂平粜。嘉庆二十三年，拨京仓麦一万石，交顺天府领运于城外四乡，按村庄远近分设厂座，减价平粜。又发粟米，于燕郊、夏店、三河及南石槽、怀柔等地设厂平粜。

八旗米局在京师者共24处，通州另有左、右翼两局，均设于雍正六年。米局之设，系因八旗兵丁往往领米辄卖，以充日用，需时复买，致贱粜贵籴，故设局收买，俟其需时，仍平价粜给。乾隆元年，将24局并为8局，旋仍旧。十五年，以米价增昂，停止收买，以米局余存减价平粜。寻以二十四局责任不专，命分左右翼办理，不拘旗分。十七年，以设立八旗米局，米价并未能平，且有勒买之弊，谕令停止。其通州两局，一并议停。[14]

（二）常平仓、裕备仓

常平仓、裕备仓均为官仓。各省省会及各府、州、县城，例设常平仓，或兼设裕备仓，用备灾赈、借贷、平粜之需。常平、裕备各仓一般无专设仓官，由所在州县正印官经管，有仓书司其出纳。

清初，慎重仓储，迭令各地修造仓廒，积谷以备缓急之需。顺治十二年定：各省府州县常平、义、社各仓，责成道员专管，稽察旧积，料理新储，应行事宜，听呈督抚具奏，每年二次造册报部，部臣按积谷多寡，分别议奏，以定该道功罪。十三年，户部议准：积谷赈济，务令各省修葺仓廒，印烙仓斛，选择仓书，籴粜平价，不许别项动支仓谷。康熙十八年，令地方官整理常平仓，每岁秋收，劝谕乡绅士民捐输米谷。二十一年，命州县卫所官劝输常平等仓，按一年内劝输米数，自2000石以上至10000石以上，各予纪录或加级。三十年，令将直隶所捐米谷，大县存5000石，中县4000石，小县3000石，倘遇荒歉，即以此项散给；其留仓余剩者，均于每年三四月照市价平粜，五月初旬将平粜价银侭数解存道库，九月初旬各州县领出，籴新谷还仓。三十一年，令各省府州县核实所积米谷之数，逐一缮册报部。又令各省常平仓俱照直隶之例分储，州县官离任时照正项钱粮交代，短少者以亏空论。四十七年议定：州县官于额贮外加买贮仓，照盘查赢余例，准其议叙；若捐谷以少报多，或将现贮米捏作捐输，除本管知府分赔外，原报督抚一并议处。雍正四年，户部覆准：凡地方仓廒有渗漏及墙垣木植不坚全者，如所需工费无多，该地方官即为修补；若年久倾圮，砖瓦木植破碎朽坏者，该地方官详明上司，委官估计工费报部，即动支正项修盖。其有地方廒座无多，将仓粮寄存僧寺道院或露囤者，该地方官详请督抚查勘确实，将作何建仓之处，酌量具题。倘州县官漫不经心，因循怠玩，以致米谷霉烂者，照溺职例革职，限一年内照数赔完；限内不完，照侵蚀钱粮例，以未完米谷之数依律治罪。仓廒既经修造，仍行托名霉烂亏空者，照侵蚀例治罪。六年谕：积贮米谷，所以备旱涝缓急之需，民命攸关，嗣后著将各府州县仓廒，入于交盘项内新旧交代。寻议定：各府州县仓廒，俱造入交盘项内，若有木植毁烂倾圮渗漏者，接任官揭报，将前任官照例议处赔补；接任官徇情滥受，亦照例议处，仍令赔修，其霉烂亏空米石，限年赔完，限内不完，照例治罪。又从河东总督田文镜请，将山东省州县仓库钱粮，入于各该管知府、直隶知州离任交代；府、直隶州仓库钱粮，入于各该管道员离任交代。乾隆四年定：兴建仓廒，于存公银内动支，照例每间给银20两，存米500石。[15]

常平仓外另储备需者为“裕备仓”。康熙三十年，户部议准：直省捐谷，每州县再加储一倍，以备赈济。四十四年，以豫省河南府居数省之中，积谷可备赈济山、陕之需，令将四十三年漕米，按每米1石，易谷2石，共易谷465682石存储。其内，河南府收储235682石，盖造仓廒293间；其余23万石，分储于近汴、近洛之祥符、中牟、汜水、巩县、渑池、偃师、陕州、灵宝、阌乡等州县各2－3万石不等，共造仓364间。雍正五年，户部奏准：浙江常平仓，于前定捐数70万石外，加倍捐至140万石，按大中小县，分别存储。同年，又谕令于江南泰州、通州、如皋、盐城、海州、板浦等附近商灶地方设米谷仓6所，以备赈济。七年议准：山东各府并附郭首县储谷20000石，大州18000石，中州大县16000石，中县14000石，小县12000石，大卫10000石，中卫5000石，小卫2500石，大所3000石；其地要民稠，或积窪易潦者，酌加二三千石，如有缺额，动帑买补。九年定：江苏所属十二府州备储仓粮，令动支藩库银，委官赴产米地方采买，大县储米15000石，中县10000石，小县8000石，谷则倍之。凡遇缓急，于存七粜三之外，酌量平粜。十年，以崇明县孤悬海外，令于前项买米案内，买拨万石，收储崇明县仓。乾隆十三年，户部覆准：常平仓谷之外，别有储谷，如河南之漕谷仓，储谷775143石有奇；江宁省仓，现储谷12000石，乾隆七年奏请动银5万两采买补仓，因价昂未买；福建之新设台湾仓，奏请备储40万石，现存396716石有奇；浙江永济仓，储米87403石有奇；玉环同知仓，储谷6000石；广东广粮通判仓，储谷92785石，又平粜谷6345石，存价银3384两有奇，均因地制宜，以资接济，不在常平额内，令各省督抚照旧存储。又江南崇明县仓储米抵谷2万石，因孤悬海外，特加储备，亦照旧存留。四十二年，户部奏准：安徽凤、颍二府属添建豫备仓廒，不拘豆麦杂粮，增储20万石，分储凤阳、寿州、凤台、毫州、阜阳、霍邱、蒙城、太和、颍上等州县，以备凤、泗二属就近拨协赈济之需。如遇无需动用年份，照常平粜易之例，于粮价昂时存七粜三，减价平粜；若遇储谷年久，亦一律出陈易新。其有无动用，均照常平仓例，于每年岁底一律盘查，奏销结报。四十三年，户部覆准：江宁仓捐米87000余石，久储必致浥烂，令照常平仓例，每年存七粜三，秋成买补。五十五年，令四川附近水次各州县，于加储谷31万石外，趁现在谷价平减，再分买谷50万石，以备本省平粜及接济邻封之用。[16]

常平仓储，米、谷、麦、豆、高粱等皆有之，各依其地之宜。大要而言，南方产稻诸省多储稻谷，间储以米；北方各省，则米、麦、豆、杂粮均有。康熙三十年定：常平积储，米、谷随宜，惟直属捐米内有秫黍一种，春气一动，即易发红，令粜卖易粟还仓。雍正三年谕：积贮仓粮，特为备荒之用，但南省潮湿，米在仓一二年便致红朽，改贮稻谷，似可长久，著详议具奏。寻遵旨议定：南省所储，除安徽有谷无米，及福建、浙江仓米有限，毋庸改议外，其江西、湖北、湖南、四川储米皆在5万石内外，令于一年内改易稻谷；江苏、广东存仓米皆8万余石，广西存仓米10万余石，均分作二年改易稻谷；云南存仓米57万余石，贵州存仓米40万余石，一二年内不能尽易，令二省各以存仓之米支给兵饷，至秋成时征收稻谷补仓，云南限四年，贵州限三年，尽行改易。又定：江苏、安徽、江西、福建、浙江、湖广、四川、两广、云、贵各省所存之米，俟易谷既完之后，每年额征兵饷仍收米给兵，余悉改征稻谷，各省均照此例。其有亏空仓米者，亦令悉以稻谷追捕还仓。又定：山西存储仓米，悉照奏销兵马钱粮成例，每谷一石，抵米六斗，易谷入仓。其民欠及亏空米粮，亦令照例改折交仓存储。至糜子、荞麦等项，各处出产不同，令该抚严饬各属确访时价，易谷入仓，不得故为低昂。至偏僻小县，暂令米、谷兼买，陆续易谷入仓。又定：河南存仓米麦粜卖后，秋收即将米价籴谷，分储谷少之州县；民欠未完、亏空买补各项，亦以一米二谷征收，追补还仓。又定：四川富顺等县仓米改易稻谷；茂州素不产米，向储米二百石，令易荞麦六百石；其建昌之左所米，令搭放兵米，征稻谷还仓；松潘卫存储军需米，匀作两年平粜，仍买新米储仓，五年更换一次。十一年，户部覆准：安徽凤阳、毫州等处，地产粟谷，稻非本地所出，嗣后凡产粟谷之处，每逢粜三，即准其买粟补仓，挨年易换；其多余价银，增买粟谷，买足之时分别报部查核。乾隆四十一年定：直省常平仓，凡米、麦、豆、谷、高粱，按各处出产，折算谷数。山东省豆、荞、杂粮一石，麦六斗；河南省黑豆、高粱一石，麦七斗；江苏省大麦一石，黄豆、小麦五斗；安徽省大麦、粟谷、秫一石，粟米、黄豆、小麦五斗；陕西省小麦、黄豆五斗；四川省小麦五斗，荞子九斗，青稞八斗；贵州省小麦、荞一石，均各准折谷一石。甘肃省存储杂粮，粟米、小麦准互抵，青稞、青豆亦准互抵，豌豆准抵小麦、大豆，青稞、青豆亦准抵大豆，归入杂粮项下报部。[17]

仓粮来源，或动官帑买储，或官、民捐输，间以截拨漕粮以及邻封协济，各有事例。顺治十二年，户部题准：各州县自理赎锾，春夏积银，秋冬积谷，悉入常平仓备赈，造册登报布政使司，汇报督抚，岁终造报户部；其乡绅富民乐输者，地方官多方鼓励，毋勒以定数。康熙三十四年，令直省督抚饬各州县卫所官，劝谕乡绅士民，每岁收获时，量力捐输积储。三十六年，令湖广将三十五年份各官捐输之谷，储各属常平仓，以备赈济。四十三年，户部题准：陕西省动支西安司库兵饷银14万两，以十万两照时价买米增储，以4万两于各州县盖造仓廒。又定：陕西、甘肃地方，应征地丁银1钱、米1斗者，令其捐输粮3合，以为备灾之用，遇歉年停捐。四十九年奏准：湖南镇筸地方自改协为镇之后，兵民聚处，生齿日繁，酌借帑银三千两，买谷储仓。五十四年，令将湖北抚、司、道、府、州、县等官捐谷35700石，分拨大中小州县卫所收存备用。五十九年，截留河南漕米，拨10万石运至西安存储。

雍正元年，动浙江库帑买米3万石，分运厦门1万石，漳、泉二府各6000千石，福建省城8000千石，以备平粜。同年，令河南省截留康熙六十一年漕粮62590石，于卫辉府存储；又酌拨陕州收捐米20000石，运送怀庆府存储。四年，以江南地广人稠，需用米谷倍于他省，除令该督抚动支正项钱粮，委官于产米地方照依时价采买外，准其暂照河工议叙贡监之例，将捐银改收本色米谷，每银一两，收米一石，或谷二石；邻省之人，亦准捐输。俟各该处应储米谷捐足之日，即行停止。所收米谷，加谨存储，按季造册报部；有应用平粜、散赈、出借者，该督抚即具题动支，并将动用数目，报部查核。五年，以湖广盐商捐谷银10万两，分发湖北6万两，湖南4万两，交各府就近采买存储。九年议准：川省除现存米谷42万石外，再买储60万石，分作3年，每年买谷20万石，每石约价3钱，所需银6万两于夔关及盐茶赢余银内动支。

乾隆元年，令江西动用存公银买谷10万余石，分储各府州县，以备缓急。又奏准：甘肃平凉、庆阳二府所存食粮不敷，于陕省拨粮8万石，以6万石接济平凉，2万石接济庆阳。十一年谕：上年宣府所属被旱歉收，今春雨泽又复稀少，著将通仓粟米拨运10万石，分发所属州县。十三年议准：收捐监谷原以实仓庾而备荒歉，各省现在俊秀报捐，除山东、江南、福建、四川停其在内收捐，山东赈恤用繁，兼准在外收捐折色外，其余各省，悉照在外收捐本色，在内收捐折色之例办理。除不敷定额之省仍以收捐补足外，其额外有余各省所收本色，即令别案存储，遇有赈恤，于此内拨用；或平粜仓谷不能买补，即将此项仓谷拨抵。所存粜价，造册报部酌拨。[18]

常平仓粮每年出陈纳新，其平粜、买补、借贷，俱有定例。顺治十七年，户部议准：常平仓谷，春夏出粜，秋冬籴还，平价生息，务期便民；如遇凶荒，即按户给散灾户贫民。出粜定例存七粜三；如地宜不适粮之久储，或逢灾荒之年，则准其不拘定例，斟酌办理。康熙三十四年定：江南积储，以七分存仓备赈，以三分发粜，俟秋收买谷还仓。四十九年，户部题准：陕西、甘肃存储之米，日久恐致浥烂，令该管官于粮贵之年存半粜半，粮贱之年存七粜三。雍正四年，以陕西仓粮久未粜卖，令于每年二三月内，存七粜三，至八九月买补还仓。九年议准：江苏所属仓谷，凡遇青黄不接，出陈易新，酌量粜卖，不必拘定存七粜三。乾隆元年，以湖南各属地有高下燥湿之不同，令将常平仓存粜之数，因地制宜，列为三等：长沙等45府州县存七粜三，永州等31府厅县卫存半粜半，龙阳等4县粜七存三；如民间有不须籴买，或不能粜半粜七，准该管官随时斟酌。又定：四川龙安、宁远二府及茂州所属，并雷波卫（后改厅）、黄螂所等处，地居边荒，风土较异，兼之积储杂粮，性不耐久，令每年粜半存半，其余循例存七粜三；偶遇歉收，不拘成例，酌量借粜。又定：广东平粜仓谷，沿海卑湿之广州等7府、南海等39州县、新安等二县丞所管，以及粜三之谷全支兵米，无可减粜之嘉应、清远等14州县，准其存半粜半；南雄等3府，罗定、三水等36州县，照例存七粜三。二年题准：安徽地土高燥之涂州等7州县，及凤阳、颍州2府、石埭等12州县，照例存七粜三；其临近江湖，地形卑下，湿气最重之安庆等10府州，怀宁等38州县，减价粜半存半。七年谕：各省常平仓谷每年存七粜三，原为出陈易新，亦使青黄不接之时，民间得以接济。当寻常无事之际，自然循例办理，若遭值荒歉，谷价昂贵，小民难于谋食，而仍存七粜三，则闾阎得谷几何？嗣后凡遇岁歉米贵之年，著该督抚即饬地方官减价平粜，务期有济民食，毋得拘泥成例。二十九年，户部奏准：各省州县存仓米谷，除实遇歉收之年，米价过昂，非粜三可济民食者，准其据实具详，酌量多粜；其寻常岁稔价平之年，不必拘定粜三之例，或竟可全数停粜，或止需酌粜十分之一二，总看各处情形，临时酌办。四十五年定：各省平粜，除数在例内者仍循旧例办理外，如遇歉收粮贵，或接济他省，必须逾额多粜，数在五分以内，该督抚声明缘由，先行报部查核；数在五分以上，奏明办理。其空仓全粜于地方储备有关，令永行停止。[19]

出粜价格例照市价酌减，丰年少减，歉年多减。乾隆七年谕：“前奏请减价粜谷，于成熟之年，每一石照市价核减五分，米贵之年，每一石照市价核减一钱，此盖欲杜奸民贱籴贵粜之弊。但思寻常出陈易新之际，自应遵此例行，假若荒歉之岁，谷价甚昂，止照例减价一钱，则穷民得米仍属艰难，不能大沾恩泽。嗣后著该督抚临时酌量情形，将应减若干之处，豫行奏闻请旨。如有奸民贱籴贵粜之弊，严拏究治。”四十四年定：平粜仓粮，每石低于市价不得过三钱；如有必须大加酌减情形，各督抚临时确切奏闻，请旨裁夺。[20]

仓粮粜出，或因灾赈缺额，俱限期于本地产谷之区或邻境价平之处买补还仓，遇荒歉价昂，则准展限。雍正十一年，户部议准：广东每年粜三仓谷，自九月以后，数在四千石以下者，定限两月内买补足数；四千石以上者，三月内买补足数。九月以前有能先买者，听其便宜买补。十三年定：直省各州县秋成买补还仓，如遇谷价腾贵，即将所粜价银解交府库，俟次年秋收价贱，照数买补；又本地买补，恐有短价派员抑勒富户里民等弊，务令于邻近州县购买，以杜弊端。

乾隆元年定：秋收买补仓谷，务择好谷，照原粜之数买足还仓；其买补价值，照各地方时价，有余不足，通融拨补，足数给发，不得稍有短少，致有官赔并派累里民等弊。二年议准：被灾州县如有仓粮散给无存者，务于秋收丰稔之时，题明拨银买补，以实仓储。又议准：各州县平粜仓谷，务于本年秋收及时照数买补，如逢水旱，本地、邻境皆价昂难买，令该管官查核确实，将存价缘由咨部，俟次年秋收，无论价值贵贱，即行采买；如次年仍延缓不买，照玩视仓储例题参。如次年买补价昂，察其价银实在不敷之数，以该省粜价通融拨补，如该省并无赢余，即动支藩库存公银买补，仍造册题报查核。三年议准：买补仓谷，严禁派累小民，其有发短价低银，抑勒交粮，或斗秤以大易小，以重易轻者，即详揭参究；督抚循隐，一并参处。又议准：直省仓谷，春粜秋籴，若秋成谷价仍昂，则就邻近价平之处，于春月购买补足；如邻封价亦未平，即察积储多寡，酌量缓急，暂停买补，俟次年麦收丰稔，买麦收储，秋成易谷还仓，或竟俟次年秋成买谷，随时酌量办理。至仓谷无多地方，不便虚悬，令州县确访邻省价平之处，详明该管上司，委官采买；其原粜价值不敷采买，于通省粜价内通融拨补，再不足，即将粮价、运费、脚费在于藩库存公银内酌量拨给，造册题报。七年谕：“从前廷臣议买补仓谷，以本邑之赢余，为本邑之拨补，其他州县不得通融；如岁歉谷价昂贵，不敷采买，准其展限。朕思地方积谷，原以备民间缓急之需，必及时买足，方于储蓄有益。嗣后如州县当秋成之时谷价高昂，不能买补，而该处存仓谷石尚可接济者，照例展限，于次年买补；倘谷价既属不敷，而存仓谷石又系不足，准其详明上司，以别州县谷价之赢余，添补采买。”九年谕：前因各省仓储籴买太多，市价日昂，诚恐有防民食，因降旨暂停采买，俾民间米谷，自在流通，价值平减。乃近闻各省大吏，竟以停止采买为省事，不思常平之设，不特以备荒歉，即丰稔之年，当青黄不接之时，亦得藉以平粜，于民食甚有关系。各省督抚，务须斟酌地方情形，留心办理，应买则买，应停则停，总在相机筹画，不可胶执定见，希图省事。五十一年奏准：采买缺额谷石，令该管知府、直隶州详明督抚，具结领价，遴委妥员监视采买，随买随收，立限交仓，不许转发该州县自行买运。倘有虚捏未买，混报已收，将该州县照亏空例揭参治罪，该管府州一并严参。

嘉庆五年谕：前因刘权之条奏在本地派买仓谷，往往有短发价值、勒具领票及缴价飞洒等弊，曾行通谕各督抚饬属在邻封采买。兹据胡季堂奏，直隶省州县多有不通水道之区，应买谷石购自邻封，道路相隔数十里至数百里不等，挽运之资有时转浮于买谷之价，不肖州县或藉词运费不敷，派敛钱文，转滋弊窦，请嗣后在本地采买。采买一事，远赴邻封，地方官以运费无出为词，派累闾阎，巧为脧削，是便民而转致累民。嗣后除各省附近水次，舟楫可通地方，著即于邻境采买外，其不通水路者，仍准其在本地采买，不必远赴邻封。[21]

道光二十六年议准：直省州县采买常平谷石，领价后勒限六个月买补，逾限不买，即由藩司查取职名咨参，罚俸一年，再限三个月买完；倘限满仍有未完，革职留任。二十七年议准：州县买补仓谷，未完捏报全完者革职；该上司循庇不参，降三级调用，失察者罚俸一年。又议准：州县采买仓谷，如有勒派具领，暗收折色，及短发价值者，俱降三级调用。[22]

仓粮借贷，例于冬后春初青黄不接之时出借，秋后征还；如遇歉收，准其顺延。康熙四十三年，户部覆准：河南现存仓谷，每年将一半存仓备赈，一半借给穷民。乾隆二十三年谕：各省仓储，向例春借秋还，青黄不接之时，贫民既得资接济，而秋收后即照数征收谷石，可以出陈易新，兼不致侵蚀悬欠。若不如期催令完纳，而以旧欠作新领，则借出之项，年复一年，不肖书役即从中影射侵蚀，更有欠户逃亡事故，日久遂致无著者。且旧时领借之户尚欠，现在待借之户甚殷，仓储既虚，势不能另为筹给。是虽设仓备借，仍属有名无实，大非慎重储积，赈恤困乏之意。嗣后各督抚务当严饬所属实力奉行，除缓征州县外，所有民欠仓谷，务令依限还仓；其有捏欠作完，以欠作领，即查明参处。嘉庆四年，户部奏准：各省常平仓积久弊生，即无须接济之年，亦以出陈易新，藉词支放，染指分肥。出仓既已短发，还仓又复浮收，良民未受其益，官仓已被其亏。嗣后无灾年份不准出借，以除民累。[23]

常平积储，初未限以额数，至康熙四十三年，各省仓储规模粗具，始议定积储定额。是年，户部议准：各省府州县积储米谷，大州县存10000石，中州县8000石，小州县6000千石，其余按时价易银，解存藩库；其存仓米谷，每年以三分之一出陈易新。又定：山东、山西仓额，大州县存谷20000石，中州县16000石，小州县12000石。江苏所属，大州县存米5000石，中州县4000石，小州县3000石。盛京地方与各省不同，毋庸分别州县大小定数，其9州县中，锦县现积储60000石，宁远州现积储50000余石，承德等7州县各存万六七千石不等，自四十三年起，将锦、宁二州县应征米豆改为征银，解交承德等7州县买粮，建仓积储。江西省州县，现大者止存谷21000石，四川省大州县现存谷6000石，中州县4000石，小州县2000石，均毋庸粜三。又贵州各府州县常平仓现存米1200余石、谷及荞麦共18万余石，内贵阳、安顺等地均系冲要，且官兵驻扎，应予多存。贵阳府现存谷11000余石，贵筑县存谷14000余石，安顺府存谷8000石，其余各府属有6000石及3000、4000、5000石不等，皆不足大中小州县应存之数，统俟捐储赢余之日，再行粜卖。康熙末，直省常平仓储有数可稽者，直隶160万余石，山东473万石，河南134万余石，山西48万余石。[24]

然其时各省报存之数，往往有名无实。康熙六十年，皇帝谕大学士等：各省积贮谷石，虽俱报称数千百万，实在存仓者无几，第春间仅有所出，秋后并无所入，州县官侵蚀入己，急则以折银掩饰，此等积弊，朕知之甚详[25]。至雍正元年，饬直省督抚清查存仓米石，令严加核实，造册具奏，如有亏空，即行题参，徇庇者议处，仍令分赔。三年，谕大学士等：积贮仓谷，关系民生，最为紧要，朕屡降谕旨，令该督抚严饬州县，及时买补昔年亏空之数，无如苟且迟延，奉行不力。今直省地方，俱著定限三年，将一应仓谷，买补完足，不得颗粒亏欠。三年之后，朕必特差官员，前往盘查，如有缺项，定行重治其罪。[26]雍正一朝，于仓储积弊厉行整顿，屡派大臣赴各省盘仓，凡有亏空，一面惩治官员，一面勒限补足，务使仓储足数无亏。

乾隆初，历经雍正朝之整顿，积储渐多，全国常平仓储总数逾4800万石。十三年谕：“常平积贮，所以备不虞，而众论颇以为采买过多，致米价益贵。因思生谷止有此数，聚之官者太多，则留之民者必少，固亦理势之自然。考之康熙、雍正年间，各省常平已有定额，直省常平积谷之数，应悉准康熙、雍正年间旧额，其加储者，以次出粜，至原额而止。” 寻议定：直省常平仓所存米谷，康熙年间或未经定额，或定额无多，难以稽考，应照雍正年间旧额；云南地处边疆，不近水次，陕西所属沿边积储兼备军粮，雍正年间仓储多寡亦属无定，二省均应以乾隆年间所定之额为准；福建环山带海，商贩不通，广东岭海交错，产谷无几，贵州跬步皆山，不通舟楫，三省仓储均宜充裕，应以现存之谷作为定额。其时所定各省积谷之数：直隶2154524石，盛京1200000石，山东2959386石有奇，山西1315837石有奇，河南2310999石，江苏1528000石，安徽1884000石，江西1370713石，福建2566449石有奇，浙江2800000石，湖北520935石有奇，湖南702133石有奇，陕西2733010石，甘肃3280000万石，四川1029800石，广东2953661石有奇，广西1274378石，云南701500石，贵州507010石有奇。以上直省积谷，总计3379万余石，较之乾隆十三年以前存仓之额，计减1431万余石，令各该督抚视所属府州县大小，均匀存储；其间有转运难、出产少、地方冲要以及提镇驻扎、各省犬牙交错之处，令分别加储。[27]

嗣是，全国常平仓储，大致以3000余万石为常额。乾隆中，各省奏销报存常平仓储粮数，直隶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1975275石有奇，奉天三十一年奏报实存米241618石有奇，江苏三十年奏报苏州布政司属实存谷并米抵谷563513石有奇、江宁布政司属实存谷并米麦豆抵谷708344石有奇，安徽二十九年奏报实存谷米杂粮共1235708石有奇，江西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1341921石有奇，浙江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276353石有奇、米131010石有奇，福建三十年奏报实存谷2289718石有奇，台湾府实存谷400000石，湖北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并小麦抵谷748000石有奇、米15579石有奇，湖南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1438349石有奇，河南三十年奏报实存谷2391600石有奇，山东三十年奏报实存谷2563305石有奇，山西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米豆共2303263石有奇，陕西三十年奏报实存谷并杂粮抵谷2156610石有奇，甘肃二十八年奏报实存谷1831711石有奇，四川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杂粮共1856437石有奇，广东三十年奏报实存谷2901576石有奇，广西三十一年奏报实存谷1380121石有奇，云南三十年奏报实存谷麦共844355石有奇，贵州三十一年奏报实存米881848石有奇[28]。全国总计，乾隆中常平仓储约计3047万余石，比十三年定额稍减。

乾隆五十七年，皇帝谕：各省常平、社仓系仿照周官荒政而设，原以备水旱偏灾借粜放赈之用，乃各省督抚，每年俱奏仓库无亏，而遇有偏祲歉收，并未据奏闻动拨仓谷以济饥民。即如本年直隶畿南一带因旱歉收，经朕降旨询问梁肯堂何不将仓贮谷石就近先行动拨，据该督奏称，各该处额贮谷石，除连年出借耕种及本年平粜外，所存无多，不敷放赈。可见各省仓储，并不能足数收贮。此皆由不肖官吏，平日任意侵挪亏缺，甚或借出陈易新为名，勒卖勒买，短价克扣，其弊不一而足，而该督抚等，并不实力稽察，惟以盘查无亏一奏了事，以致各省仓储，俱不免有名无实。此后务当认真整饬，实力稽察，使仓谷充盈，以期有备无患。[29]

嘉庆元年，户部议准：州县以借粜为名掩饰亏空，该督抚即行指参严审，是侵是挪，分别定罪追赔；该管道、府、直隶州有不时盘查之责，如有徇隐、失察等情，亦即题参，参照州县官侵挪钱粮知府徇隐失察例分别办理，所亏仓谷，著落赔补；如道、府、直隶州已经揭报，督抚不行题参，亦照徇庇例议处，所亏仓谷，亦照例分赔。三年谕：各省仓储，关系各省民食军糈，若于地方年岁丰稔之时不行买补足数，设遇一隅偏祲，或他省有需用之处，何以接济？此皆守土大臣所应随时经画者。倘经此番训谕之后，各督抚等于仓储仍不肯实力整顿，一经查出，必当重治其罪。又谕：近来州县因买谷例价较之市价轻减，可有盈余，在任时辄将仓谷任意粜卖，私肥囊橐，及交代离任时，仅将例价留抵，日积月累，辗转因循，以致仓谷空虚，毫无储备；甚至将所留例价，亦复侵用，迨清查时，豫为挪借，以图掩饰目前，事后仍归无著。常平及社、义两仓出借时，于富户则抑之使借，而贫民则靳而不予，且出借之斗斛任意减少，而还仓之谷石勒令加增，以致小民不沾实惠，转或因之受累。此等积弊，各省皆所不免。著通饬各该督抚，随时留心，严行查核，遇有此等兹弊累民之劣员，即据实严参示惩。于各州县仓谷，必令如数实贮在仓，不许留价作抵；于借粜仓谷，务令出入斗斛一律均平，俾小民得沾实惠。[30]虽严诏屡下，而各省仓储积弊已深，奉诏视若具文，其清查、买补，俱鲜实效。十年，会计全国存仓谷数2941万余石。十七年，户部浙江司统计存仓谷数3358万余石[31]。二十年，全国存仓谷数3080万余石。虽册载数去乾隆时定额犹不远，而实际存仓几何，终难确知。嘉庆四年，光禄寺少卿戴均元条奏仓储折谓其时实贮在仓之谷石，十无二三[32]。此言，或可备一说。[33]

道光时，仓储之数益不可问。廷臣屡奏各省州县常平仓有价无谷，而其价又不免侵用。十五年，皇帝谕：户部奏查核常平仓谷额贮、亏短、现存、未买各数目，按各省册报，现存谷仅止2400余万石，历年动缺谷1250余万石，亏缺霉变谷270余万石，粜缺、借缺谷310余万石，虽尚存有粜价银110余万两，并未随时买补。统计缺短谷1800余万石之多，几及额贮之半！虽该部逐案逐年行催，并不详细登覆，实属疲玩。近年各省仓谷，动缺如此之多，总由各州县玩视仓储，既不慎重出纳，该管上司复不实力稽查。除因公动缺谷石责成各督抚另筹陆续归补外，其存贮谷价银110余万两，著即行买补还仓；如有藉端勒派剋扣等弊，惟该督抚是问。至各员亏缺霉变谷石，查明按限追缴，如仍前延宕，即指名严参治罪。粜缺、借缺等项谷石，除现存粜价外，借缺谷石有无征还，粜价银两有无存贮，曾否提解司库，逐细查明，报部备核。现存谷石，著饬属加谨收贮。遇有因公动用及出陈易新之处，仍饬随时筹买归仓，亏缺及扶同徇隐者治罪。如动用后不专案报部，查出即著落擅动之员赔补，以归核实。所有各省仓粮奏销案内动缺亏缺未据造册报部，以及历年仓粮奏销未经题报者，除著速行分别造报外，并查取造报迟延者职名，送部核办，以儆玩延而重积贮。此谕，并无下文。而其时各地所谓采买仓谷，据十八年给事中郑世任奏，每每勒派民间，不论市价贵贱，每石只给价银三四钱，向纳粮较多之户强行勒买，需索缴费，并有于花户纳粮时，勒扣串票者。为杜此弊，时又有饬令邻邑采买之谕。[34]

咸丰军兴，各省筹办军需，仓储益虚。同治三年，谕户部：嗣后各省常平、社仓，责成督抚大吏，认真整顿，废者复之，缺者补之，随时稽查[35]。光绪时，各省报存常平仓储谷总计1814万余石（安徽、陕西、甘肃、云南、贵州等省均动用无存），仅及乾隆间常额之六成[36]。虽然，亦不过纸面数字而已。光绪初，直隶、河南、陕西、山西迭遭旱灾，饥民死者日近万人[37]。其时仓储之有名无实，自不待言。

（三）社仓、义仓（盐义仓附）

社仓、义仓始自康熙朝，推广于雍正、乾隆时期。康熙十八年，户部题准：地方官劝谕官绅士民捐输米谷，乡村立社仓，市镇立义仓，照例议叙[38]。四十二年，直隶巡抚李光地请于各属建立社仓，从之。谕略云：直隶各属州县虽设常平仓收贮米谷，遇饥荒之年，不敷赈济，应于各村庄设立社仓。旗庄可合数村设立一仓，庄头有情愿经管者，交与收贮。百姓村庄公设社仓，百姓有情愿经管者，交与收贮。如直隶社仓果有益于民生，著各省亦照例设立。大学士、九卿等遵旨议定：设立社仓，于本乡捐出之谷，即储本乡，令本乡诚实之人经管，上岁加谨收储，中岁粜借易新，下岁量口赈济。[39]五十五年，张伯行请立社仓，不准行。谕曰：设立社仓，殊无裨益。丰年犹可，若遇饥馑之年，开仓赈济，有司奉行不善，往往生变。即如浙江赈济，百姓几至殴官。明代李自成之乱，亦由赈济而起。为督抚者，遇地方有此等事，须善为消弭。[40]六十年，奉差山西都察院左都御史朱轼请于晋省立社仓，得旨：建立社仓之事，李光地任巡抚时曾经具奏，朕谕以言易行难，令其姑试。行之数年，并无成效。张伯行亦奏称社仓颇有裨益，朕令伊行于永平地方，其果有成效便民之处，至今未奏。凡建立社仓，务须选择地方殷实之人董率其事，此人并非官吏，无权无役，借出之米，欲还补时遣何人催纳？即丰收之年，不肯还补，亦无可如何，何况歉收？将众人米谷扣出收贮，无人看守，米石缺空，势必令司其事者赔偿，而司其事者无故为人破产赔偿矣。社仓之设，始于朱子，此法仅可行于小邑乡村，若奏为定例，官吏施行，于民无益。今朱轼以建立社仓、引水入田具奏，此事不必令他人办理，即令伊久住山西，鼓励试行。[41]

雍正二年，详定社仓条例。先是，以常平仓遇灾动拨，详报需时，而救荒莫便于近民，近民莫便于社仓，令各省劝谕设立。而各省奉行，有藉口社仓积谷，加派民间者。如湖广，民应输正赋银一两，令加纳社谷一石，且以贮谷之多寡，定州县官之殿最，皇帝谕责之。至是，户部等衙门复据河南巡抚石文焯、山东巡抚陈世倌条奏，覆准6条：（1）积贮之法，务须奖劝有方，不得苛派滋扰。收捐米谷，暂存公所寺院，俟息米渐多，建仓收储，设簿登明，以便稽考。（2）所捐之数，不拘升斗，积少成多。其捐至10石以上者给以花红，30石以上奖以匾额，50石以上递加奖劝，累计捐至300－400石，督抚奏闻，给以八品顶戴。（3）每社设正、副社长，择品行端方、家道殷实者充任。如出纳有法，乡里推服，按年给奖；十年无过，督抚题请，给以八品顶戴。徇私者即行革惩，侵蚀者按律治罪。（4）出借米谷，每石收息2斗，小歉减半，大歉全免；十年后，息已二倍于本，止收加一之息。（5）社谷出入，俱照部颁斗斛。每年春借秋还，社长分别于四月上旬及十月上旬申报，定日支散，依例收纳，不得抑勒多收。临时借贷先报社长，州县计口给发，交纳时先行示期，依限完纳。（6）每社发给用印官簿一式二本，一交社长收执，一缴州县存查。每次事毕，社长、州县各将总数申报上司。如有地方官抑勒挪借、强行粜卖侵蚀等事，许社长首告，据实题参。[42]

三年，户部覆准原署江苏巡抚何天培条奏社仓事宜五款：（1）令社长预造居民排门细册，凡姓名、年貌、住址以及其为官绅或士民、商贾，逐一填明，送官用印存案，日后借贷，即以此为准，其游手好闲者不许借贷。（2）正副社长之外，再公举身家殷实者一人总司其事，不时稽察，如有欺隐，责其赔偿；如能使仓储充实，题请加恩，以示激劝。（3）社仓积储，地方官不得拨用，同邑之社亦不许以此应彼；如有官员抑勒挪借，许社长呈告上司，据实题参。（4）社仓所需纸张笔墨以及人役工食，或行劝输，或拨罚项，不得苛敛扰累。（5）积米既多，于每年夏秋之交平粜，秋成照时价采买还仓。[43]

五年，署湖广总督福敏奏参亏空社仓谷石官员，请分别议处，得旨：举行社仓，其中实有甚难者。以民间积贮言之，富饶之家无藉乎仓谷，则当输纳之时，往往退缩不前；贫乏之家固仰给社仓，又无余粟可纳，此责诸民之难也。至于州县官，其实心视百姓为一体者岂可多得？常平之谷为国家之公储，关系考成，尚且侵挪亏空，况民间之社仓，安能望其尽心经理乎？朕之举行社仓，实因民生起见，又诸臣条奏，言之凿凿，是以令各省酌量试行，以观其成效如何，并非责令一概施行。令仍交福敏清查，凡属州县侵挪私用，严追赔补；若系民间原未交仓，或交仓之数与原报之数不符，斟酌办理。[44]

七年，陕西总督岳锺琪以陕属设立社仓一事，请特颁谕旨镌石，并请以所拟社仓条约刊刻木榜，乃颁旨曰：国家建立社仓，原令民间自行积贮，以百姓之资粮，济百姓之缓急。其春贷秋偿，及滋生羡息，各社自为经管登记，地方有司但有稽查之责，不得侵其出纳之权。从前岳锺琪请于通省加二火耗内，将应行裁减之每两五分之数，暂行征收，发与民间买谷，分贮社仓，俟采买足数，即行裁减。是于暂收耗羡之中，隐寓劝输之法。此项应行酌减之耗羡，即小民切己之资财，而代民买贮之仓粮，即小民自捐之积贮。此藏富于民之良法，最为切实而易行，是以俞允所请，令其办理。乃陕省官员，不知此项谷石本系民资，又未识从前岳锺琪奏请之由，以为收贮在官，即是公物，不肯付民经管，以胥吏司其出纳，遂有勒买勒借之弊，殊非数年以来，朕之周谘详画，多方生养斯民之本意。今特降谕旨，明白晓示，刊石颁布。倘地方官有于社仓谷石创议交官，不交百姓，或指称原系公项，预为公事侵挪之地者，俱以扰挠国政，贻误民生论，从重治罪。其岳锺琪所拟社仓条约，著分发各州县刊刻木榜，于各乡社仓竖立，以为永久程式。[45]

十三年，以云南社仓积储无多，全省捐谷麦7万余石，其中千石以上者仅二十余处，此外皆数百石或数十石，亦有全无社谷者，令于各该处常平仓及官庄等储谷内，借给社粮不足1000石者每社500石或800石作本，由社长一并经管，出借穷民，秋成加一还仓，小歉免收其息，俟其社本积至1000石，仍将原借之谷按数归还。[46]

乾隆以后，各省官为提倡推动，社仓渐广，规制日密，而官府介入社仓管理，亦日趋严重，不仅仅官为稽察而已。

其社仓捐谷奖劝，乾隆六年题准山西奖劝条例：各属捐10石以上至30石者，地方官给以花红；30石以上至50石者，地方官给匾；100-400石者，按百石递增，分别由府州、本管道、布政使、巡抚给匾；500石以上，题请给八品顶戴荣身。连年捐输，许积算捐数，照等次分别给奖。地方官劝输，大州县每年至1500石以上，中州县1000石以上，小州县500石以上，于计典内据实开明，分别考核。七年题准江南、安徽两省社仓条例：捐谷5石者，免本身一年杂项差徭；10石以上者，照例给奖。捐小麦、粟米、大米，算作二谷；诸杂粮均作谷数计算。其他省奖劝条例大同小异，大致均仿照常平仓捐输之例。[47]

社仓正、副社长，规定以民间殷实之户充任，官为稽察，亏缺责其赔偿，管理有方给予奖励，并限以任期，任满交盘取结。乾隆四年奏准，陕西各属社长三年更换。十年，推广此制，奏定各省社长，俱三年更换一次，选择殷实良民充补。任满之社长，令将经手社谷，同乡保互相交代，取结报官存案，如有亏缺，责令赔补；经管三年，毫无弊窦，同社公保，准再留三年。然各地选择社长，每有畏惧赔累，且招劳怨，而不愿充任者；愿充者又往往系渔利不端之徒，希冀久充而易于侵挪。是以乾隆二十四年，江苏奏准：嗣后一社之中，择其殷实公正者数人，轮流充当，一年一换，为时不久，不致赔累；一年一次，新旧交代，难滋侵混。其社长奖励之法，乾隆四十一年议准：各省社长经手仓粮，一年无过，给以花红；三年无过，给以匾额；五年无过，免一身差役。同年陕西定：陕省正、副社长，经管一年，公慎无过，赏息谷1京石；二年无过，赏息谷3京石；三年无过，赏息谷5京石。如不愿赏谷，即以此5京石之数，令地方官置给匾额。[48]

社仓经费，原无定规，亦至乾隆间，渐有条例。乾隆三年定：社仓息谷，10升之中，以7升归仓，3升给社长作修仓折耗。二十三年，浙江奏定：每年于所收息谷内，每谷1斗，以8升交仓，2升给社长充纸笔及人工饭食等费。二十四年，江苏奏准：社仓杂费，嗣后于息谷内，每谷1斗，以3升充用，7升归仓。二十五年覆准广东社仓息谷条例：社仓之铺垫、造册、纸笔，以及看守晒晾之人工食等费，于息谷内酌量支给；遇仓廒损坏，亦准动支息谷变价修理，分别报销。二十八年，以湖南省社仓所收加一息谷向系每斗内以3升给社长作盘粮之费，另于归仓7升内动支仓夫工食银每年6两，而盘粮耗折，实不须3升之多，社仓仓夫止须夜宿看守，亦不比官仓斗级，必须工食银6两之多，改定嗣后于归仓7升息谷内拨出1升加给社长，连前共给4升，作为盘粮折耗及看仓工食之用；余息6升，仍归仓作本，若遇歉岁，许社长于旧存余息内通融支给。[49]

存粮仓廒，大率以息谷建造，然亦有给官帑建造者。乾隆三年，户部覆准：自二年秋后，四川动支常平余银买充社粮，连同士民等捐输并旧有积储，通计新旧社谷已达49500石有奇，令加谨收储，按年题报；又社谷既多，必须仓廒，令照前建常平仓例，每谷400石建廒一间，其工料银咨部于存公银内动支。二十三年，浙江奏定：仍饬各该州县于劝捐时，酌量情形，劝谕地方绅衿随捐谷输纳仓费，并就所捐之数，量建仓廒；如无捐费之人，暂将所捐谷石，租赁各村寺院或殷实富户余房存放，俟一年之后，以息谷收入陆续添建仓廒。二十四年，江苏奏准：各属社谷，有仓者归仓，无仓者暂就庵观闲房存储，俟息谷充裕，动用建仓，不许存于社长之家。[50]

社仓经管，定例听民自理，而各地官府之介入，实日益加深，甚至有直视之如官仓者。陕西、甘肃社谷，有百姓公捐者，亦有以加二耗粮内应裁而暂留五分买充者，世宗本有谕旨，谓此粮亦系民粮，应交民间经管，然至乾隆五年即改定为：陕、甘二省社谷，系百姓公捐者，报官存案，不入官之交代，听民料理；系加二耗粮内留五分为社粮者，责成地方官料理。五十六年又议准：陕西省社仓谷石系耗羡银两买储，与他省不同，如社长侵蚀亏空谷石，先于社长名下勒追，如一年内不能全完，社长治罪；未完谷石，著落该州县赔补。他省社谷，虽系民捐，亦于乾隆中以后，令入于地方官之任满交代。乾隆三十七年议准：山东省社仓谷石，责令新旧州县盘查交代，取具印结，送部查核，仍于年底将收支各数造册题报。其有实欠在民，力不能完，及逃亡无著者，确查属实，即于年底题报案内取结豁免。令各省一律办理。乾隆三十九年奏准：安徽省各属社仓谷石，定以40万石为额。其余谷石，于青黄不接之时，侭数出粜，粜价解存司库，遇有民间需用，奏明动用；如息谷复充，过10万石以上，随时照此办理。四十年又奏准：山西省社、义两仓，本谷共488500余石，息谷共458700余石，现酌存息谷10万石，其余息谷，令各州县于粮价稍昂时酌量出粜，价银解储司库，遇有地方农田水利公事，奏明动用；嗣后息谷积至10万石以上，酌勘情形，奏明核办。嗣是，各省纷纷奏定社仓息谷定额，而以余谷出粜，价银解存司库，动支须经奏明，视民仓为官仓，民粮为官粮，遂与康、雍时劝立社仓之原意，大相径庭。[51]

义仓之推广，亦在乾隆时期。乾隆十二年，山西筹建义仓，户部覆准条例：士民捐谷照直省社仓之例，分别奖励，杂粮照米谷时价折算奖赏。其州县能捐俸倡率，按捐数之多寡，分别记功，多者纪录，计典内开明，汇册送部考核。义谷照直省社仓之例，分乡收储，春借秋还，每石加息一斗。所需仓费，亦照直省，于息谷内动用。倘士民情愿捐资建仓，或捐仓屋地基木料等物，准其计价合算谷数，汇入捐谷内分别奖赏。其仓正仓副，慎重选择，分别劝惩。游惰民人，禁其滥借，均照社仓例办理。所有义谷，每遇州县官交代时，照例盘查，如有私借挪移，分别参处。十八年，直隶义仓告成，总督方观承绘图呈览，具疏云：义仓始于隋长孙平，至宋朱子而规划详备，虽以社为名，实与义同例。其要在地近其人，人习其事。官之为民计，不若民之自为计，故守以民而不守以官；城之专为备，不若乡之多为备，故贮于乡而不贮于城。今使诸有司于四乡酌设，粟黍从便，并选择仓正、副管理，不使胥吏干预。现报捐谷数共205300余石，合144州县卫所，共村庄35210，为仓1005。是年覆准：直隶士民捐输义仓积谷应予奖赏者，照例具题。其捐谷数目，每年一次专折具奏。凡上年报捐及出借动用之数，于次年二月内奏明存案，以备稽查。[52]

据乾隆三十年前后各省奏报数，乾隆中，全国社仓共存储米、谷、麦、豆、杂粮825万余石，义仓积储约100万石（盐义仓储在内），两者合计，总共925万余石，几近其时全国常平仓储三分之一。[53]

嘉庆、道光时期，社、义仓积弊日深，名实不符，是以屡议整顿，然鲜有实效。嘉庆四年谕：社仓原系本地殷实之户好义捐输，以备借给贫民之用，乃近来官为经理，大半藉端挪移，日久并不归款；设有存余，管理之首士与书吏又从中盗卖，倘遇俭岁，颗粒全无，以致殷实之户不乐捐输，老成之首士不愿承办。是向来之良法，徒为官吏侵肥，应一律查禁。著各督抚等，将各省社仓，仍听本地殷实富户择其谨厚者自行办理，不必官吏经手，以杜弊害而裕民食。[54]是年议定：各省社长，于岁底将出、入、储、欠数目造册结报一次，地方官转报上司，造册报部。一切出纳，听民自便。又定：各省公举正副社长，止令呈官存案。如办理妥善，照例奖赏；如有侵蚀，经乡民告发，照例治罪。经理不善，仍听同社自择妥人请换，毋许官吏指名充补及藉端为难，违者查出究办。又定：各省社仓如有应须修葺者，即由同社乡民报明社长，公同勘估修理，在于息谷项下粜变，具结报官存案，毋庸官为经理，以免书役从中滋弊。如社长办理不善，或有侵蚀，许同社之人公同报官究办。俟修竣之日，将用过工料银两，并粜变谷石数目，造册呈明地方官，岁底造册申详督抚存案，毋庸报部核销。六年议准：各省社、义二仓粮石，俱系民间捐储，以备借放。今社仓既已奉旨归民经理，所有义仓，即照社仓之案，一律办理。又议准：各省义仓，听民间公举端谨殷实士民二人，充当仓正、仓副，一切收储出纳事宜，责令经理；其公举呈换赏罚年限，岁底报部，照社仓例办理。又定：义仓谷石，非本地农民，概不准借；其已借常平、社谷者，亦不准再借。直隶收成八九分者，加一收息；收成六七分者，免息，每石止收耗谷三升；收成五分以下，缓至次年秋后还仓。凡原借杂粮，按粮价易谷交还；应加息者，照谷数加息。河南、山西、广西，每石收息一斗，歉年止收本谷，免其收息。湖北、江西，出借不收息谷。同年又议准：近京五百里以内，旗民捐输义仓谷石，奖励与民同。十九年议准：吉林八旗左右两翼义仓，额储本色谷34000石，如有逾额之粮，春间粜于旗人，所粜价银，作为修理义仓、买补牛具费用。[55]

道光五年，安徽巡抚陶澍奏上劝设义仓章程，谕曰：国家养民之道，足食为先，而裕民之原，积贮尤重。前年安徽偶遇荒歉，赈抚兼施，该抚请设立义仓，为未雨绸缪之计。所议章程，如“州县中每乡村公设一仓，秋后听民捐输，岁歉酌量散给”、“出纳悉由民间经手，不假官吏”、“防侵蚀以禁骚扰”、“矜贪寡而杜争端”各条，著即移交新任巡抚，照议妥为经理，总期经久无弊，不必另立仓名。六年题准：陕西、广西二省社仓，每岁出入数目造报督抚，年终具题；如实欠在民，力不能完，及逃亡无著谷石，准督抚查明取结，于题报案内请豁。凡州县交代，汇同常平仓一律盘查，造册结报。其余各省社仓项下民欠未完谷石，实系力不能完，及逃亡无著者，亦一律取结题豁。又议准：广西省社仓谷石，系由常平仓息谷作本，并非出自捐输，所有浔州、庆远、镇安、思恩四府社仓，均照常平仓例，令桂平、宜山、天保、武缘四县经管，该府就近稽查。如社长有侵蚀亏空等弊，100石以上者，将该管官降二级留任，无论勒追代赔，俱完日开复。

咸丰军兴，各省社、义仓大半废弃。同治中，欲加兴复，六年谕曰：向来各直省州县，常平仓以外，复设义仓，以广积储而备灾荒。自军兴以来，旧有义仓，每多废弃，亟应及早兴复，以备不虞。著各直省督抚即饬所属地方官，申明旧制，酌议章程，劝令绅民量力捐谷，于各乡村广设义仓，并择公正绅耆，妥为经理，不准吏胥干预，务当实力奉行，不得视为具文。此后，社仓、义仓之制稍复。同治六、七两年，福建各属采购社谷，连同现存之数，达20万石。光绪初，四川酌拨盐厘，发给绵州、三台等11州县采买仓斗谷27600余石，又捐集仓斗谷118万余石，分别存仓。十年谕：各省捐积仓谷，原为思患豫防，存积过久，消耗必多，售借商民，亦滋流弊，著各督抚妥定章程，由地方公正绅董酌价平粜，按时买补；倘遇天灾，并准地方官一面详报，一面开仓散放，拯救灾黎，以收备荒实效。其后陕西巡抚冯誉骥于陕属筹建社、义各仓1600余处，为各省最多。[56]

附盐义仓

盐义仓建于滨海近灶之地，以备接济贫苦灶户缓急之需。其制始于雍正四年。是年，两淮众商公捐银24万两，两淮巡盐御史噶尔泰奏闻，并愿自缴公务银8万两报部拨用，皇帝谕令即于此32万两银中，赏给噶尔泰2万两，其余30万两为江南买贮米谷及盖造仓廒之用；所盖仓廒，赐名“盐义仓”。遂遵旨于扬州府治建仓积储，交盐商管理。其仓定制：每年于青黄不接之时，照存七粜三之例出陈易新，米贵之时开仓平粜，总至秋成籴补。如地方有赈济之用，一面具题，一面动支。管仓之商人，每年将出易籴补动支之数，呈报巡盐御史核实奏报。以出入赢余，增买米谷。是年，两浙盐商亦公捐银两，户部遵旨覆准：照两淮盐义仓之例，于杭州府地方建仓，买谷存储，随时平粜。五年又议准：两淮近灶之地，酌立数仓，积储米谷，以备贫苦灶户一时缓急之用。乾隆七年，令山东行销票盐地方，票商照票捐谷，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每票捐2石，中等1.5石，下等1石，通计捐谷205900余石，于章邱等39州县建仓仿行。其仓制：每仓立社长、社副各1名，又按仓谷多少，各设斗级1－7名不等。社长、社副每年各给息谷24石，斗级给12石，以资养赡。存仓之谷，每年照社仓例，于春夏之交借给实在乏食穷民，秋收后征还，加一收息。出借收领，责成地方官稽查。[57]

（四）旗仓、营仓、边仓

旗仓、营仓、边仓皆为军仓，用备兵丁平粜及借贷之需，与州县所管之常平仓名称不同，功用则一。

旗仓设于东北盛京、吉林、黑龙江各将军所辖八旗驻防地方。东北各城设仓始于康熙二十二年。是年，为向黑龙江运送军粮，皇帝谕令在东北边内外水陆要津建仓贮粮，于是自山海关各口至黑龙江墨尔根皆建仓。乾隆以后，东北各大城均设置旗仓，其仓储及平粜、借贷之制大致仿州县常平仓。乾隆二十八年定：盛京户部内仓及锦州、盖州、牛庄、宁远、广宁、辽阳、义州、熊岳、复州、宁海、岫岩、凤凰城、开原等十三城各仓额储米石，每年于青黄不接之时，照民仓米石借给旗民之例，按存七粜三酌量借给兵丁，秋收征还。又定：拉林、阿勒楚喀二处仓储，每年于所收官庄新粮1800石内，除备支二处俸禄口粮约300石外，其余剩粮石，照数于额储陈粮内换出，每石照时价减银一钱卖给兵丁，价银留为公用；遇有青黄不接，酌拨额储粮石，借给官兵，秋后照数征还。二十九年奏准：齐齐哈尔城额储谷20万石，墨尔根城及黑龙江各额储谷10万石。齐齐哈尔、墨尔根二城仓储尚未足额，黑龙江较原额余谷15500余石，将黑龙江仓储，并呼兰地方额储粮7万石，每石照时价减银五分平粜；其尚未足额之齐齐哈尔及墨尔根各仓如有陈谷，以十分之一照时价减银五分，粜给兵丁，均于饷银内分作二季坐扣还项，值丰收之年，照时价买补还仓。是年又定：旗仓额储仓粮每年出陈易新，将变色粮石，照时价减银平粜。其吉林、宁古塔、三姓、伯都讷、拉林、阿勒楚喀等5处，每石照时价减银一钱；黑龙江、齐齐哈尔、墨尔根、呼兰地方等4处，将额储仓粮十分之内划出一分，每石照时价减银五分。所粜价银于兵饷内分作二季坐扣还项，留存各处公用，按年造入仓册报部奏销。[58]

营仓于各直省提镇所在及沿边沿海或距省会遥远之偏僻驻军地方设置之。康熙三十年，令于江宁、京口等处官兵驻防之地建置仓廒，各截留漕米10万石存贮，是为直省驻军设立营仓之始。四十九年，以湖南镇筸僻处苗边，改协为镇，兼驻道厅，兵民日增，令拨司库银3000两，买谷备储。雍正四年，于广东边海之南澳镇右营及澄海、海门、达濠等营，潮州镇标三营及黄冈协、潮阳营，碣石镇标三营及惠来、平远、大鹏等营，以及提标五营、督标并水师六营、肇庆城守营等水陆各营设仓，每兵一名，储谷一石，共计储谷28700石。其后，七年、九年，又分别于潮州之城守、饶平、平镇三营及外海之琼州镇各协营设仓。十一年，于四川潘州协标储米2000石，达建寺营储米500石，又于新设苗疆西河七儿堡储米2000石。至乾隆初年，除广东、四川各陆续增置营仓外，又于福建、浙江、河南、湖南等省驻防各营，并河南、山东之河标各营，渐次推广之。黄河南北两岸另建有河仓，用于接济河兵堡夫。凡属营仓，均由各营将弁经理，计兵备谷，每年春借秋还，免收利息；米贵时则减价平粜，价银用于秋季买补。[59]

边仓为沿边卫堡所设之仓，用于接济守边士兵，实亦营仓之一种。边仓之设，始自康熙三十六年。是年，皇帝谕大学士等：州县已各论其地方大小积贮米谷，兵丁所驻沿边卫堡，亦属紧要，令榆林等处卫堡，均照州县积贮之例，将米谷积贮预备。五十四年，于密云、古北口储米。雍正三年、十一年，分别于归化城土拉库及喜峰口建仓。乾隆五十八年，于西藏地方设仓，以青稞、小麦3000石作为仓储定额，用备军粮。嘉庆十年，于湖南省凤凰、乾州、永绥、古丈坪、保靖五厅县添建仓廒100间，买谷40000石分储，接济各碉卡驻兵。又以各该处土民均出田每年所收租谷18000石，备支练勇口粮及兵丁盐菜口粮。又令各苗寨择地建仓，以苗寨缴出强占田并逆产田地每岁所收租籽22000余石供支苗兵口粮，每处公举殷实苗弁二三名，专司收放，年终造册，送部备查。以上，均为边仓。[60]

二、库藏

（一）内务府广储司六库

内务府广储司掌内廷库藏及出纳，犹国家之户部。清初，设内务府管理宫廷事务。顺治十年，以内府事务繁剧，复明旧制，分设十三衙门，次年裁内务府。十八年顺治帝死后，裁十三衙门，复设内务府，分原十三衙门之一“御用监”为银、皮、缎、衣四库，各设内库郎中、员外郎经理库务。康熙十六年，内务府分设广储司，统辖四库事务。二十八年，增设茶、瓷二库，遂成六库之制。

六库收储各有专司：银库储金、银、制钱及珠宝、玉石、珊瑚、玛瑙诸物，并储内务府题本、印信；皮库储皮张、呢绒及象牙、犀角等物；瓷库储瓷器及铜、锡器皿；缎库储绸、缎、绫、纱、绢、布、棉花；衣库储朝服、便衣及八旗兵丁棉甲等项；茶库储茶叶、人参、香、纸、颜料、绒线诸物。六库除以司属总管六库郎中4人（内2人由各部员司兼摄）、郎中4人（银库2人，兼管皮、瓷二库；缎库2人，兼管衣、茶二库）总管外，各设员外郎及司库、司匠、副司库、库使等官办理库务。六库员外郎每库3人，内各有一人分别由六部保送兼摄。司库、司匠、副司库、库使等官，衣库29人，银库22人，瓷库19人，余各17人。

六库所储银钱物品，有内务府及其附属机构自产自收者，如广储司属“七作二房”承造之各项物品、内务府各庄园每年所交地租银钱、打牲乌拉处上三旗珠轩所交东珠、盛京棉庄、靛庄所交棉花、蓝靛、张家口所交红花、山海关外屯卫所交皮张、三旗游牧处所交羊皮、玉草、东北及索伦、乌梁海等地所贡人参、貂皮等，凡此，均由内务府具奏收库存贮；有由府派员在各地制造、采办者，如江南三织造处织造或采买之“上用”绸缎绢布及金丝织绒、差官至江西景德镇定制之瓷器等，亦均运府贮库，制造、采买价银由府奏销或咨户部奏销；有由各省岁贡者，如山西之潞绸、江南、浙江之贡茶等，由各该省运京，交由相关部寺（潞绸交工部，贡茶交户部、光禄寺）移送内务府验收贮库。此外，蒙古王公、西藏喇嘛朝觐所贡方物以及外国朝贡礼品、土产，分别由礼部、理藩院移送内务府入库存贮。

六库所储供宫廷内用及皇家赏赐。其开库收、发，各有例定日期；如遇急需，呈报堂郎中开放。凡开库，必有库官2－3人在场，不准一人。其闭库时，由库官2人公同签封，粘于锁上。至夜，库官1人值宿，锁钥交乾清宫侍卫保管，次日发还。六库出纳银物，按月缮折，送司呈堂奏销。雍正四年定：六库月折，每季再详核具奏一次。乾隆元年奏准：六库月折并缮总折具奏，每岁汇造黄册题销，缮造蓝册呈堂查核。每届5年，奏请钦派大臣盘库一次。[61]

（二）户部三库（盛京户部银库附）

银库、缎匹库、颜料库合称“户部三库”，分别存储各省岁解京师之税银、绸缎布匹及铜、铁、铅、锡、颜料、药材等项物品。

顺治元年，设后库于户部署后。十三年，分建三库（原后库改称银库，缎匹库设于东华门外，颜料库设于西安门内）。后库初隶户部。顺治七年，各省岁解钱粮改为分属各部寺收支。康熙三年，令三库仍归户部管理。雍正元年，特命王公大臣总理三库事务，铸给印信。八年，更铸“管理户部三库衙门”印信。管理三库大臣无定员，于满、汉大臣内钦命简派，总稽库藏，节制出纳。其差使，初无定限，嘉庆十四年定3年更换一次。自特设管理三库大臣，三库即归其专管。三库设档房，又称“总档房”，额设主事1人、笔帖式2人、经承2人。档房除管理档案并总管三库之吏员、工役人等外，凡各省解交三库银物，由其查验文批并核给批回。光绪二十八年，裁省管理三库大臣，三库复归户部管理。[62]

三库职官均满缺（管理三库大臣内例有汉员）。后库时期，以郎中4人、员外郎2人、司库6人、笔帖式10人管理库务。分建三库后，置理事官2人掌库印，综理库务。康熙二十五年，令管库官分隶三库，每库设掌印郎中1人、员外郎1人、司库2人，各按所司掌稽出纳。雍正二年，增员外郎为每库2人，省银库司库1人，又每库增置大使1人，掌核各省文批。乾隆三年，增银库大使为2人。上述各官之外，各库均设笔帖式、库使、经承等，总计40余人。[63]

库官之选补，乾隆三年奏准：三库郎中、员外郎在库行走满三年后，于各部院衙门满洲郎中、员外郎内遴选保送，引见调补。司库五年一更，期满以应升主事即用。司库员缺，于三库笔帖式、库使内遴选题补。又题准：大使于三库笔帖式内遴选题补，五年期满，照例以应升之官即用。九年奏准：三库掌案主事并三库司库、大使、笔帖式、库使均三年更代。主事年满，于部院满洲主事内遴选保送，引见调补；司库年满，于各部院满洲正七品、从七品小京官内遴选保送，引见调补；库大使年满，于各部院满洲笔帖式内遴选保送，引见调补，各以原衔食俸，停止五年期满，保题升用之例。三库笔帖式年满，于各部院满洲笔帖式内保送，每员缺遴选二人保送，引见调补。三库库使年满，于各部寺库使内遴选保送，引见调补。[64]

银库。银库犹今之国库，存储各省岁解京师之田赋、盐课、关税、杂赋各项税银；直省赃罚银〔一部分解刑部公用〕、京师常捐银两、五城平粜米价以及户部宝泉局所铸制钱等项，亦均入贮银库。银库收入，以税项为大宗。其中，田赋、杂赋由各省布政使司委官解运；盐课由各省盐政委官解运；关税由部差监督征收者，每年分四季委官报解；由地方官兼管征收者，经管之员年终报解。直省赃罚银由各按察司汇解。其他入项，由各该管衙门交收。解部之银，俱依部颁砝码，按库平兑交，不许短少。雍正十年奏准：颁给各省正、副砝码，令嗣后解银，将副砝码封交解官，赍领到部，与库存原砝码较准合一，然后兑收。如有短少，将解官参处；倘有将砝码私行改铸者，查出参奏，按律治罪；库官故为轻重，查实严参。十二年奏准：解部银如有短少，将原银交解官看守，行令兑发官亲身赴部，自看弹兑，对证明确，若无短少，将库官从重议处；如果短少，将兑发官及解官分别议处，所缺银著落兑发官赔补。同年又定：田赋地丁均以元宝（每锭库平50两）解交，关税、盐课及漕项以散碎银解交。乾隆三年，令两淮盐课银亦倾铸成元宝解交。二十六年定：各省解部之盐课、关税、漕项等散碎银两，于起解时，关税、盐课每1000两加银15两，漕项每1000两加银5两，是谓“加平”（以后又定捐项每1000两加平40两）。四十一年覆准：各直省解部之地丁元宝，于錾凿州县银匠姓名之外，再行錾凿年月，以昭慎重。[65]

各省解银到部，解运官役投递文批、户部承办司分出具印付、银库兑收及发给批回，俱有定制。顺治初定：直省起解本色物料、折色银到部，各该司查验，移文掌库官，照数兑验收存，出给库收，付覆各司。雍正二年题准：各省解送银、缎、颜料，均将领解官役姓名、所解银物数量及启程、到部日期等项，豫行知会大使。文到，令大使呈报总理三库大臣及库官。俟解到之日，将批文登记号簿，送承发科，即令该司司官公同监收，呈报总理大臣。至劈鞘时，令大使看劈。八年定：嗣后凡解银及颜料香木等项到部，均限一月内验收并发给批迴。乾隆四十一年议准：凡饷鞘到部，不论迟早，库大使照数点明，督令原解官役投批，并令原送人夫将饷鞘运入银库大门堆储，责成在库人役夜间加谨巡逻；如门役包揽需索，当月司员及大使厅官严拏究治。又议准：凡解部银缎颜料，令原衙门出具印批、咨文，其解批由大使厅呈堂签到，转交户部承发科查明挂号，于3日内付库收银；其咨文径投户部该司，该司照咨出具二付，送库核对。照数验收后，库官将批、付均填收讫字样，一付存库，一付发司，并将解批钤盖库印，移付总档房呈堂钤印，即传该解员役赴领，不得汇发。四十六年奏准：饷鞘到库及劈鞘收兑起止日期，俱逐日登记，按月造册，由三库档房移送户部承办司分，转送江南道查核。道光元年议准：解官投文后，承办司付库毋得过10日，付库后劈鞘毋得过5日。又定：饷鞘进城，步军统领衙门即行知照户部并三库档房，并知照查库御史，责成查库御史限催解官于3日内赴三库大使厅投具文批，大使厅于3日内将文批转发到部。十六年遵旨奏定：各省解运文批及户部兑收后所给收批，俱令江南道衙门查验。二十三年定：银库经收一切银两，户部承办司分分别出具印付、印札（外省批解各项由司出具印付，在京各衙门移交暨赴部呈交各项由司出具印札），监收官签押后投库。俟银库验收之日，监收官亲身赴库，与管理三库大臣督同库官及交银员役，三面眼同劈鞘拆封兑收。二十五年奏准：外省解部银物，解批径交该库，咨文由三库大使厅送部签到。该库核对收足后，户部承办司凭该库印付具稿呈堂，行知各该省，永停给发司印实收之例。三十年奏准：嗣后管解员役投文后，大使厅付承发科、承发科付各司、各司付银库，均以2日为限。咸丰十年定：各省解到银、物，该解官将文批径赴户部司务厅投递，该厅即日签到，一面付知大使厅，一面令承发科挂号，填註时刻，发交承办司分付库兑收。[66]

库银支放，亦有定规。康熙四十五年，以户部银库贮银甚多，盘查困难，谕令将每年新收银另行收贮，用银时将旧银挨用。雍正十二年奏准：八旗支领兵饷，令参领、佐领、骁骑校等亲身赴库，眼同库官弹兑收领，领回后亲身散给，以免扣剋。乾隆十六年定：凡暂举之工程，与不常支领之款项，虽来文清、汉兼全，仍于收文后，移咨领款衙门查核，俟覆文相符，再行给发；所有在京各衙门来往文移，除理藩院、察哈尔领侍卫内大臣等处向无汉文，顺天府等衙门向无清文，均免兼写清、汉文外，其余各衙门文领到部，如有不兼清、汉文者，照例驳回。二十六年，因直隶被水，令拨部库银50万两往赈，谕曰：闻银库旧例，凡遇应拨银两，除俸饷外，俱有应扣平余。此在工程等项，原不必悉照部法支给，若地方灾歉，特拨帑银赈恤，岂可分两稍为轻减？此次所发50万两，著该部于库贮元宝内，如数发往。嗣后如遇赈恤之项，俱照此行。 四十一年议准：银库经放买办物料、直隶岁修河工、颜料缎匹二库折价及凡应以市平扣发银两者，每库平1000两，扣平银36两；兵部盐菜、刑部医药、光禄寺备用各银，以及买办草豆物料、各役米折月银、各寺庙喇嘛口食等项，每1000两搭配成色银30两。又议准：收放一切银两，由承办司分别出具印札、印付投库，内开监收监放官职名，令其签押花字，届时赴库亲监收放，并务令交银领银员役亲身交领，不得任听书吏领催包揽。又议准：拨解赈济、军需暨外藩蒙古俸银，专以元宝验放；其支发八旗兵饷、月选官请借养廉及一切零星支款，专以散碎银两验放，如零星银两为数较多，仍准以元宝、散碎银通融搭放。嘉庆十四年议准：银库支放在京衙门及八旗俸饷各项银两，均令各该衙门于咨行文领内註明承领官衔名，户部专设支发总档，令该员亲身赴部画押，与监放官到库眼同支领；其工程银两，办工大臣于知照户部文内，註明承修司员衔名，令该司员亲身到部画押，会同监放官赴库关支；其杂项并例给盘费等项，该大臣官员不能亲身赴领者，由户部承办司员赴库支领付给，按月造册报销。道光二十三年奏准：八旗俸饷平单仍于札发前三日送库；其余平单，于札发前一日送库豫平。同治四年定：嗣后每遇八旗支领饷银，于各该旗都统、副都统内酌定一员，亲身赴库，并带同章京及认识银色人役，会同管库大臣等监放监领。如有短少，未领以前，责成在库；既领之后，责成在旗，不准互相推诿。光绪四年奏准：嗣后各直省督抚并各路统兵大臣赴部领解饷项，必须遵照向章，投递印领，以凭给发；如无印领，概行驳回，以杜流弊而重库储。[67]

清代户部银库存银，康、雍、乾三朝常多达数千万两。如康熙四十八年，银库积存银5000万两[68]，六十一年800万两[69]。雍正间，库存银最多时6000万两[70]。乾隆初，2400万两[71]；三十七年，7800万两[72]；末年仍有7000－8000万两[73]。嘉庆、道光时期，国库日虚。道光二十三年，因库丁张诚保偷盗库银案破，特派大臣盘库，据奏：按库册所开应存银1218万余两，而内、外库实存银仅292万余两，计亏银925万余两[74]。虽因此而酿巨案，库藏之积弊，并未稍减。道光三十年十月底，银库存银仅187万余两[75]。咸丰军兴以后，外省解饷寥寥，银库常年收不抵支，旧储一空，存库实银常仅数万两、十数万两[76]，不得不以大钱、铁钱、官票、宝钞应对各项支出。同治初平定太平天国，国家财政始渐好转。同、光时期，岁拨各省京饷银800万两、其他解京专项经费银数百万两，库储稍丰。其时各省所解，除旧有经制之项外，又有新增收入，如海关洋税、厘金等款；而支出，亦已远非旧制。银库库储盈缩，反映一代财政状况，其前后变化及其与国家财政之关系，俱详岁计篇。

缎匹库。缎匹库收储绸、缎、绢、布、皮、丝、绵、线、麻等项物品，由江南三织造及有例解项目之各省解送，以供“官用”（“上用”者解内务府）。康熙三年定：如库中有应需某项，豫年八月内具稿呈堂，移付江南、浙江二司，转行江宁、苏州、杭州三织造办解，定限于次年八月内解部；如派后再有缺少不敷者，随即加派，酌量限期办解。其价值，由各该司核销。又定：各省例解之项，如山东应解之棉布，山西应解之生绢、农桑丝绢及三梭棉布，江苏应解之五色三梭布、棉布，安徽应解之麻，江西应解之苧布，浙江应解之白绵、白丝等项，均各按额数报解，其采办价值，由户部核销。其旧解而后停者，如直隶、山东之花绒棉布，河南之衣绒，山东、河南之阔棉布，江苏之黄白绢、黄丝绢、白麻，安徽之狐皮税丝绢、土绢，江苏、安徽之生绢、农桑绢、棉布，安徽之苧布，浙江之杭绸、白棉、黄丝等项，其价银均令扣存藩库，按数解部。嘉庆四年议准：江南布、浙江丝绵、山东布、江西苧布库存均足敷用，以嘉庆五年为始，停其解交。道光十九年奏准：苏州、江宁、杭州三织造交部缎匹，永著司库代运。咸丰元年谕：缎匹库现存物料，分别应解应停，该部随时察看，妥筹办理。其解运交库手续，略同解银。嘉庆十年定：各省解运缎匹等项到京，崇文门监督验明后即速移会户部及管理三库衙门，各该堂官接准移会，即传令解员投文验收，限5日内交收全竣，即行面给批回，不许稍有延搁。其支领，道光七年议准：各处领取缎匹等物，于行文到库之日起限三月，东陵、西陵并盛京三陵、黑龙江等处限半年；如逾限不领，即将前行印文註销，仍令将迟延缘由详细声明，另备印文赴库支领。道光二十三年奏准：缎匹库每隔两年盘查一次。[77]

颜料库。颜料库收储各省解送之铜、铁、铅、锡、硃砂、黄丹、沈香、降香、黄茶、白蜡、黄蜡、纸张、桐油及花梨木、紫檀木等项物品，并专办成造香烛，以供祭祀，以备内用。各项物料，应解之省份各有例解项目及定额。其解运与否，视库存而定，库存足则停解本色，以价银解部，不足则行取，各年增减无定数。康熙三十三年，以各省解送各项物料内，或有无用者，亦有可在京师办买者，谕令将应解应停各项，确议具奏。遂议定：各省解送黄栌木等99项，令照旧解送；白铜无应用之处，应令停解；青粉等38项，外省价值并脚价合算，比在京时价转贵，令停外解，在京采买，以后或遇时价腾贵，或京中缺少，由部具题，再令出产省份解送。各省解运颜料到京，均限日交库验收；如不堪用，将监办之员及该省巡抚参究，并责其分赔。颜料库动支物料，存新出旧，并令承领衙门派员赴库亲领，一如银、缎二库之例。道光二十三年奏准：颜料库隔二年盘查一次。[78]

附盛京户部银库

盛京户部银库存储金银布帛颜料等物，用供三陵祭祀、东三省官兵俸饷以及各项赏赐之用。其设官，有掌关防郎中1人、副关防员外郎1人、协领1人、司库2人、库使8人，俱满缺。乾隆四十三年以后，盛京将军兼管银库。

盛京户部银库收入，除东北本地税收外，每年由盛京户部豫疏京师请拨，户部札三库发给。乾隆四十二年奉旨：盛京户部银库，由京拨给银一千万两，永远存储，分五年拨运。四十三年议准：盛京每年委员赴部请领东三省俸饷银一百二三十万两，令协领同副关防携带该处平法，赴部兑领。运到时，盛京将军会同户部侍郎，督率该库关防等，同领饷各员，秉公平兑入库，倘有侵用亏短，据实参奏。其缎匹、花红等物所需车脚，均由部库发给，作正开销。又议准：盛京备存杂项银两，令将军、侍郎钤印封箱，编号登簿，以备稽查。其开放俸饷，该库官先将数目报明，豫行平妥，分别旗部，定期出示，以免拥挤。放给后，库官出具四柱清册，联名印结，报各衙门查核。每年将军、侍郎等会同到库，将一年原存、放出、实存各数，盘查报部。[79]

（三）各将军、都统、副都统、城守尉库

各地八旗驻防衙门之库计有盛京将军库、吉林将军库、宁古塔副都统库、吉林副都统库、伯都纳副都统库、三姓副都统库、拉林副都统（乾隆三十四年裁）库、阿勒楚喀副都统库、黑龙江将军库、黑龙江副都统库、齐齐哈尔副都统库、墨尔根城副都统库、呼兰城守尉库、呼伦贝尔总管库、热河都统库、山海关副都统库、贵州副都统（光绪时裁）库、德州城守尉库、绥远城将军库、察哈尔都统库、绥远城城守尉库、西安将军库、江宁将军库、京口副都统库、福州将军库、杭州将军库、乍浦副都统库、荆州将军库、广州将军库、成都将军库等。以上各库，存储各该处官兵俸饷及杂税、官庄粜卖粮价等项银钱，按年造册，申报查核。各库除黑龙江将军库设银库主事1人、绥远城将军库设库大使1人外，余均无额设库官。[80]

（四）直省库

布政使司库。又称“藩库”，为一省财赋总汇。凡各州县岁征田赋、杂赋银，除存留支用外，余悉起解布政使司库。布政使岁稽收支之数造册，申报巡抚，咨送户部查核。

按察司库。收储各州县赃罚银钱，每年按例报解刑部公用，其余批解户部银库。又兼管驿站钱粮。乾隆四十三年定：各省按察司库岁存各州县驿站夫马工料银两，或由布政使移解，或由部拨邻省协解。五十一年定：各省州县自行留支驿站等项概行禁止，其应需驿站钱粮，均行提解藩库，由臬司按季领存给发。嘉庆五年又定：各州县额征驿站钱粮，凡夫马工料等款，准令全数留支，余剩银两提存藩库报拨；倘额征不敷，及向无应征之各州县所需夫马工料等银，准于地丁内扣支，入存留项下，造报臬司，会同藩司核实题销。

督粮道库，专存本省漕项。在地丁项下征收者，由布政使司移解。所收之漕项，在本省则收存道库，运粮抵通则解纳通州坐粮厅。粮道掌稽出纳，每年造册申送漕运总督，咨部考核。

河道、兵备道库。河道库存河银，兵备道库存兵饷。其银，或由布政使司移解，或由部拨邻省协解。各道稽核出纳，每年造册申送督抚、河道总督，分咨兵、工二部及户部查核。

盐运使司、盐法道库。存储正杂盐课银。盐运司、盐法道掌稽出纳，每年造册申送盐政（光绪时裁）或管盐督抚，咨部考核。

监督库。榷关系部差者设监督库，专存关钞，每年分四季解部；系道府厅州县等官经管者，则存该经理之员库内，年终报解户部银库。

分巡道、府、直隶州及民族地区分防厅库。各省冲要地方之巡道衙门、各府、直隶州及分驻民族地区之同知、通判等衙门各设库，按照地方大小及距省远近，酌拨司库银分储，以备急需。每年布政使将各库所储银数造入春、秋二季报册，咨部查核。

州、县、卫、所库。存储各州、县、卫、所征收之正杂赋银。其中，除例应坐支存留之数外，余俱批解布政使司库。每年按催征限期，造具完欠数目册，随时申报司、抚，归入奏销考成。[81]

直省各库，除布政使司库及督粮道库、盐运使司库、盐法道库各设有库大使1人外（河南粮道库不设），均无专门库官，由各该衙门书吏司其出纳，掌印堂官随时稽核之。各库库藏，定例于每年奏销时，督抚、司、道并府、州各官，以及盐政、河督等官，逐级盘查所属各库。年终，督抚将本省各属有无亏空之处，汇奏一次（乾隆三十二年例）。官员离任，与接任官会同盘库，上司官委员监盘，接任官出具接收册结，并监盘官印结申详上司加结送司，咨部查核。如有侵挪亏欠，本员参革治罪，按数追赔；如扶同徇隐蒙混，一经发觉，接任官并上司官均照例参处。其布政使司库，除布政使新旧交代时盘库外，督抚到任及每年钱粮奏销后，亦令亲往盘查。嘉庆十一年定：嗣后督抚到任及奏销时盘查司库，并著于每年封印后，亲赴藩库，将本年收支款项，逐一详查，取结送部；如将来款项不清，将加结之督抚一并惩治。[82]

雍正以前，各省岁征钱粮，除本省照例存留支用各款外，悉令报拨，或协邻省，或解部库。至雍正五年，定司库封储之制。是年议准：各省布政使司库钱粮，每年奉拨后几无余剩，倘有急需，鞭长莫及，应按地方之远近与存剩之多寡，各酌留数十万两，令该督抚公同封存，需用之时，题明动用，事后请部照数拨补；如不经题请而私自动用，将该督抚、布政使司照擅动钱粮例治罪（后以贵州路远偏僻，准其遇有急需，一面动支，一面题请拨补）。于是定议：除直隶附近京师毋庸留储外，山东留储10万两，山西、河南、湖北、陕西、广东各留20万两，江苏、安徽、江西、福建、浙江、湖南、甘肃、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各留30万两，封存备用，每年造入季册报部查核。乾隆三十六年，令江苏江宁、苏州两司库各添储30万两。四十一年，议定直省藩库封存定额：直隶31400两，山东25万两，山西31万两，河南35万两，江宁48万两，苏州48万两，安徽40万两，江西37万两，福建40万两，浙江30.6万两，湖北40万两，湖南32.3万两，陕西31万两，甘肃38万两，四川105万两，广东20万两，广西38.4万两，云南48.5万余两，贵州45.9万两。[83]

司库封储之外，又定各府、州库分储之制。雍正八年谕：向于大、宛二县各发帑银万两，存贮县库，遇有速办公事，准其详明府尹动支。近思办理军需之州县，其急切应付，不容刻缓，而该州县并无存贮备用之项。朕意欲于办理军需及事务繁剧之州县，亦仿大、宛之例，酌留帑银，以备急切之用。其如何举行，著大学士等悉心定议具奏。遵旨议定：江苏、安徽、浙江、江西、广东、湖北、湖南各留存10万两，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广西各15万两，福建、云南、贵州各20万两，陕西、甘肃、四川各30万两，均分存府、直隶州库。其所属州县，如有急切公务，具文请领，该府州立即给发。该州县办理之后，据实开报，府州转申布政使、督抚核实，岁终造册，咨部查核。十年又议准：各省将军提镇有急需公用之处，一例于附近府州库备用银内支领。乾隆五年议准：各省分储银两，有因军需动用者，有始终未经动用者，若久储不加察核，恐日后渐启侵亏，于急切需用时，转多贻误，行令督抚酌量地方情形，或仍应分储，或归并司库存留项下备用，妥议咨部，由部覆核定议。于是各省府州库原分储银，有全提归司库者，有酌留若干者，亦有全留者。仍分储者令各该督抚严饬各府州加谨收储，照雍正八年原议办理；提回司库银，归入酌留项下，照雍正五年原议办理。二十七年覆准：直隶道府库分存银15万余两，山西府库分存5万两，江苏府县库分存8万两，江西府库分存3万两，福建府库分存10万两，浙江府库分存9.4万两，湖南府州库分存7.7万两，陕西府州库分存5万两，甘肃道府库分存22万两，新疆提镇库分存7万两，四川府厅库分存5万两，广东厅州库分存10万两，广西府库分存6.6万两，云南府库分存1.8万两，贵州道府厅州库分存4.1万两。三十四年，定各地八旗驻防酌存官兵备借银各数千两至数万两不等，令就近存储驻防衙门或州县库。官兵遇有官差及势不得已之事，准其请借官项，于应得俸饷内扣还，免其利息。每岁底，各将出借、扣回之数，造册送部查核。道光六年、十四年，分别令福建司库酌拨银分储台湾淡水厅库1万两、台湾道库10万两，以备缓急。[84]

直省各库均有例储之项，别项银暂存其内，则谓之“寄储”。雍正十年定：各省官兵饷银，除直隶、贵州二省仍按季支给，山东、河南二省分拨附近州县按月支给外，其山西之潞安、泽州、大同等营，江南之潜山、徽州等营及河标各营，江西之吉安等营，福建之台澎、南澳、延平、建宁等营，浙江之象协各营，湖广之谷城、彝陵等营，陕西之固原等营，四川之松潘等营，广东之琼州镇及水师营，广西之永宁等营，云南之昭通、永北、永顺各镇营，均离省窎远，所需兵饷，准赴藩库总领两季，寄储同城府州县库，拨兵看守，仍照例按季按月散给。乾隆四十三年议准：凡各省额设应领未支之款，未便久寄司库，应于奏销后，勒限一年，饬领清楚；逾限不行赴领，概行提归原款，报部拨用。至军需、工程等应领未支银两，与俸饷等项之岁有定额者不同，均应于本案准销后，除核明有无别案应缴之项，划抵还款外，并行知本员新任原籍，统以该员奉文之日起，勒限两年，饬领清楚，报部查核。至升迁他省者，由该员本任备文，移行接任官加结请领。事故回籍者，呈报本籍地方官出具印领，仍由后任官加结领付。逾限不行请领者，即行报拨充饷。[85]

直省库藏，自嘉、道以降，官员挪用，吏役侵蚀，弊端重重，渐形空虚。咸丰军兴，放任各省及领兵之员自筹军需，于是自司库以至各府州县库旧储，大都荡然无存，拮据十余年。同、光时期，各省收支渐趋平稳，库储稍丰。然时移势异，各省督抚于本省财政，已几拥有全权，户部不能节制，且收支款项、规模，均大异旧时（如厘金之收入、勇饷、洋务之支出），故各省库藏，已非旧时制度所能规范。

附记：余于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从先商师鸿逵先生学治清史，光阴荏苒，忽忽几三十年矣。先生晚年曾发宏愿，邀集学生友好，修纂大型《清会要》，述一代典章，嘉惠后学。本文即是其中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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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 以上据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184《户部?仓庾?内仓监督》。

[85] 以上据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183《户部?库藏?寄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