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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世昌资料长编

国家清史编委会传记组

一、身世与福州船政学堂事(道光二十九年至同治十年,1849?1871)

邓世昌,年四十七岁,广东广州府番禺县人,于同治七年正月间蒙船政大臣沈考入后学堂,学习英国语言文字、天文、地舆、算学、驾驶、绘图诸法。

台湾故宫博物院藏:《清国史馆传包》,光绪二十年九月兵部片《邓世昌等出身履历》([以下简称《履历片》])。

公讳世昌,字正卿,广东番禺人,性沈毅,有大志,状貌魁岸,少时尝随父之沪上,见欧舶日至,戚然曰:“中西互市久,远人日驭风涛,稔知我国隘塞,若我国不以西法练海军,一旦强邻肇衅,何以御之?”知者以为至言。同治六年,沈文肃公总理船政,招粤籍已通英文学生十人到闽,作为外学堂学生,分班肄业,公与焉。颖异不凡,文肃公深器之。十年派登建威练船练习航海,巡历南洋各岛而还……。

池仲祜:《海军实纪?邓壮节公事略》,民初刊本。

(同治)六年丁卯,前江西巡抚沈葆桢总理船政,购机器,筑船坞,设前后两学堂,招少年聪颖子弟,肄习制造、驾驶诸术,以法员日意格、德克碑为正副监督……由广东招到已通英文学生张成、吕瀚、叶富、李和、李田、邓世昌、黎家本、梁梓芳、林国祥、卓关略等十人作为外学堂学生,分班就学。

池仲祜:《海军大事记》,民国七年(1918)刊本。

臣于六月十七日驰赴马尾莅事……船政根本在学堂,因于六月十九日就马尾甄别法学艺童,随及英学艺童……每日常课外,令读《圣谕广训》、《孝经》,兼习论、策,以明义理……今日之事,以中国之心通外国之技巧可也,以外国之习气变中国之性情不可也。

同治六年船政大臣沈葆桢奏折,《洋务运动》第5册,第53~55页。

它(福州船政学堂)分为英文和法文两类,前一类的组织是:(一)海军学校 (按:是指后学堂,即驾驶和管轮专业学堂??引者);(二)实际航行学校,设在行走大海的教练舰扬武号上(按:练船先为同治九年(1870)购自德商的建威号机帆船,十二年(1873)改为马尾船厂自造的扬武号铁骨木壳轮船??引者) ……第一个学校是学习“理论航行”的,课程有算术、几何、代数、三角??平面和球面、天文与航行理论,以及地理。

[英]寿尔:《田凫号航行记》,《洋务运动》第8册,第374页。按:寿尔曾于1874年到过福州船政学堂。

威练船去年乘风北驶,历浙江、上海、燕(烟)台、天津,至牛庄始折。而本年二月,教习洋员德勒塞 (按:船政局所聘英人教习??引者) 驾船南行,先厦门,次香港,次新加坡,次槟榔屿,六月始回工次,计四阅月;除各码头停泊外,实在洋面七十五日,海天荡漾,有数日不见远山者,有岛屿萦回,沙线交错,驶船曲折而进者。去时,教习躬督驾驶,各练童逐段誊注日记,量习日度、星度,按图体认,期于精熟。归时则各童自行轮班驾驶,教习将其日记仔细勘对,至于台风大作,巨浪如山,颠簸震撼之交,默察其手足之便利如何,神色之镇定如何……。

沈葆桢:《续陈轮船工程并练习经历南北洋各情形折》,同治十二年七月,《沈文肃公政书》卷四。

(福州船政学堂第一届计三十三名毕业生名单):罗丰禄、何心川、蒋超英、刘步蟾、叶伯?、方伯谦、林同书、郑文成、林泰曾、李达璋、严宗光(复)、沈有恒、邱宝仁、陈毓淞、林永升、叶祖?、陈锦荣、黄煊、许寿山、林承谟、柴卓群、郑溥泉、黄建勋 (按:以上为二十三名闽童。以下为十名粤童。??引者)张成、林国祥、叶富、吕瀚、黎家本、邓世昌、李田、李和、梁梓芳、卓关略。

张侠等编:《清末海军史料》,海洋出版社,1982年,第436页。

民族先烈邓公世昌是我的祖父,在邓公直系子孙中至今健在而尚能追忆遗事的,只有我一人了……邓世昌原籍是广东省番禺县,1849年(清道光29年)阴历8月18日生于现在的广州市海珠区龙涎里二号邓氏祖屋。其父邓焕芬(号秋浦),在番禺邓氏宗谱中属第二十三世祖;母亲刘氏共生六个儿子,第四子即邓世昌,原名永昌,字正卿(从军时才改名世昌),娶妻何氏……邓公身材不高,性格沉毅,状貌很雄伟。他在少年时期曾随其父移居上海,因而有机会学通英语。他在上海黄浦江一带看到外国兵舰任意进出中国港口,常叹气说:“中外通商日盛,外舰来华日多,中国的弱点都被外人探知,假使中国不用西法建立海军,一旦强邻挑衅,就无法对付了。”因而他在青少年时就蓄志投入海军。同治六年(1867年)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在福建任船政大臣,招考广东籍而又学过英语的青年以培训航海技术,招到学生十名,年方十八岁的邓公即其中之一。因他学习认真,成绩出众,沈葆桢很看重他……。

邓素娥口述、黄锦和笔录:《邓世昌遗事及有关文献》,《图书馆杂志》1982年第2期。

二、在福建水师任职及迁升(同治十年至光绪五年,1871~1879)

(同治)十三年派充琛航轮船大副,十二月蒙船政大臣沈赏给五品军功。光绪元年四月,委带海东云轮船,调往台湾海防差遣。是年五月,蒙船政大臣沈于船工告成出力咨,奖以千总,留闽尽先补用。八月,调带振威轮船。九月,蒙两江总督部堂沈于台湾海防在事出力奏保,光绪元年七月奉旨:“著以守备尽先补用,并赏加都司衔。钦此。”

《履历片》。

吴世忠光绪二年冬调管扬武兵轮兼司督操事,驾船出洋,猝遇恶风,在船身故,据扬武大副邓世昌禀报前来……。

督办福建船政吴赞诚奏折,《船政奏疏汇编》卷十七。

扬武轮船前因管驾吴世忠病故,委该船大副邓世昌暂行代理……。

光绪五年六月督办福建船政吴赞诚奏折,《洋务运动》第5册,第218~219页。

三、在北洋水师(海军)任职及迁升(光绪五年至十七年,1879~1891)

(光绪)五年五月,奉直隶阁爵督部堂李檄调北洋。六年十月,随同统领北洋水师丁前往英国接带回华,七年十月旋抵天津,蒙直隶阁爵督部堂李奏奖,免补守备,以都司改留广东遇缺前先补用,并戴花翎……八年八月,蒙署理北洋大臣李以援护朝鲜在事出力奏保,九月初一日奉上谕:“广东都司邓世昌,著免补都司,以游击仍留原省补用,并著赏勃勇巴图鲁名号。钦此。”是月奉署理北洋大臣李扎委,管带扬威快船。十一年九月,蒙北洋大臣李以历年防护朝鲜在事出力奏保,以参将仍留原省尽先补用,并赏加副将衔……十三年三月,任出洋接带英德两厂定购四快船营务处兼带致远快船,驶抵天津,蒙北洋大臣李奏保,免补参将,以副将仍留原省尽先补用,并加总兵衔……是年七月,台湾后山番变,奉北洋大臣李电饬,随同统领北洋水师丁,前往卑南一带攻剿,于八月十六日攻克吕家望番社,并击散大庄等处番匪,九月旋抵北洋。是月,蒙闽浙总督部堂杨、北洋大臣会办海军事务李、福建台湾爵抚部院刘奏保,光绪十四年九月二十六日奉上谕:“著以总兵记名简放,并加提督衔。钦此。”十五年正月间,蒙北洋大臣李具奏:“北洋海军新设中军中营副将,请以提督衔总兵邓世昌借补,委带致远快船。”光绪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奉朱批:“著照所请。钦此。”

《履历片》。

各船演试后,赫德亦自京驰至,商催派员接收管带,以便洋员交卸回国……现将届守冻之期,洋员未能久待,应即权宜办理,饬令飞霆等四船管带邓世昌等暂行兼管接收事宜。

光绪五年十月直隶总督李鸿章为订购于英国之镇南等四炮舰已由洋员驾驶来华遴选管带事奏折,《洋务运动》第2册,第419页。

北洋海军自光绪十四年创办,迄今已历三年,现计战、守练、运各船大小二十余艘,每年春夏秋三季沿海操巡,周历奉天、直隶、山东、朝鲜各洋面、东北各岛,冬令驶往南洋江、浙、闽、广洋海要隘,西南至于英、荷属埠,终年衽席风涛,练习阵技,弗稍休息,实属艰苦备尝……按照奏定《海军章程》,每届三年校阅之期,均准一律保奖……择其尤为出力者,分别酌拟奖叙”。

是年九月,内阁奉上谕:“李鸿章奏遵保历年办理海军出力员弁……总兵邓世昌著赏换噶尔萨巴图鲁名号。”

光绪十七年五月李鸿章校阅北洋海军事竣折,《洋务运动》第3册,第152~153页。

四、在北洋水师其他各事(光绪六年至二十年,1880~1894)

本年四月初五日,镇北、镇南、镇东、镇西四船及操江兵船,由金州之大连湾驶往海洋岛,因该岛新添暗礁,海图未载,致镇南船底误行碰穿,情形危险……旋赴上海修整完善。臣当将该船驾驶不慎之官弁邓世昌、杨进贵,及同行救援不力之镇东管带官邱宝仁,分别撤革摘顶,以示惩戒。

光绪六年八月直隶总督李鸿章奏报镇南炮船触礁事折,《洋务运动》第2册,第461~462页。

光绪五年冬间,臣与总署缄商筹备海防,访购英国新式快船。当饬总税司赫德在阿摩士庄厂订造快船兼碰船二号,一名超勇,一名扬威。旋以船工将成,例由赫德、金登干雇觅英国弁兵包送来华(按:是指前购龙骧、虎威、飞霆、策电及镇北、镇南、镇东、镇西等炮船皆为雇用英国海军官兵驾驶来华之事??引者),沿途挂用英旗,实非国体所宜。因奏派督操炮船之记名提督丁汝昌与总教习洋员葛雷森,督带管驾官及弁兵、舵水等二百余名,分起驰往英都,俟船成验收,升换龙旗,自行驾驶回华……(光绪七年七月)初九日,曾纪泽(按:中国驻英公使??引者)亲引龙旗悬挂,升炮如仪……经过大西洋、地中海、埃及苏伊士河、新嘉坡各处……九月二十六日驶抵大沽拦港沙外。

该员弁等带领快船来华,阅历数万里风涛形势,教练熟悉,保护平稳,卓著勋劳,实为中国前此未有之事……都司衔留闽尽先补用守备邓世昌,拟请免补守备,以都司改留广东遇缺前先补用,并赏戴花翎……。

李鸿章:《订购快船来华折》,《李肃毅伯奏议》卷七。

(光绪八年)六月二十六日中午,丁军门乘威远先行,次超勇,次扬威,衔尾而东。二十七日午后入仁川港……日本巨舰名金刚者已先在矣……日本花房义质及井上馨等不日将率兵舶大集汉江,设其时中国仍无举动,彼必以重兵先赴汉城,自行查办,则朝鲜国内必受其荼毒……二十九日晨四点钟,威远鼓轮而去(按:是为丁汝昌回国请兵??引者)。

三十日晨四点钟,超勇、扬威二管驾乘小轮至南阳(按:朝鲜地名,在仁川以南。??引者)测水……夜九点二刻,扬威小轮船(按:指扬威舰随带之小火轮。扬威舰本身一直在仁川港内,马建忠在该舰上。??引者)归,邓副管驾(按:即邓世昌??引者)谓南阳水口尚便,明日当复往细测云。

(七月)初二日晨,邓副管驾来告,昨自南阳复探归,其地水深岸近,利泊兵舰(按:数日后,招商局五艘轮船载吴长庆部三千人自烟台驶到,即在世昌所测定的南阳湾内马山浦上岸??引者)。

……其水师于汝昌前乘威远回津请师后,仁川口内仅超勇、扬威二快船,而日本兵舶乃有七艘。该管驾等皆能相机酬答,示以镇静,使之不敢轻肆。

马建忠:《东行初录》,《适可斋纪言纪行》卷六。

臣于光绪十一年遵奉谕旨,电商出使大臣曾纪泽、许景澄,在英国阿摩士庄厂、德国伏尔铿厂订造快船各二艘……命名致远、靖远、经远、来远,约于今年春夏间工成来华……自应援照超勇、扬威成案,派拨员弁出洋接收,驾驶回华。既无雇募资遣之烦,复得沿途练习之益。查有提督衔英员琅维理,现在北洋会同丁汝昌操练水师,精通船学,有与弁兵情谊相孚,堪以派充总理接船事宜;副将衔参将邓世昌,前随丁汝昌出洋充当管驾,情形熟悉,应令随同前往,凡关涉中国文报、银钱等事责令一手经理,兼管带第一号快船,偕同派定第二、三、四号管驾官都司叶祖?、林永升、守备邱宝仁及弁兵、舵水人等四百余员名,于二月杪由津起程。

光绪十三年二月直隶总督李鸿章奏报派邓世昌等前往欧洲接收致远等四快船并驾驶来华事折,《洋务运动》第3册,第37~38页。

其《楼船日记》四船官弁:致远管驾、营务处、副将衔邓参将世昌,大副陈金揆……;靖远管驾叶都司祖?,大副刘冠雄……;经远管驾林都司永升,大副林文彬……;来远管驾邱守备宝仁,大副陈玉书……。

(七月二十五日)预备起碇,未正开行,靖远、经远为一队,致远、来远为一队……成单鱼贯阵,出抱士穆德海口(按:即英国朴茨茅斯港??引者)向南行。申正改双雁行阵,前后相距二百码,两队相距一百码……。

(九月二十四日,船行印度洋中)是早,登望台,见邓参戎(按:世昌时为参将,故称。??引者)扶病监视行船,盖将至险处也……遥见新嘉坡,单鱼贯阵,岸上观者如蚁,土人举手扬巾,华人额手称庆。

(十月二十六日)抵厦门。遥见北洋各船满挂彩旗(按:时丁汝昌奉李鸿章之命率定远、镇远、济远、超勇、扬威等舰从北洋来厦门迎接四快船。??引者),继闻定远舰中军乐迭奏……遥见丁军门从定远入舢板,鼓棹来迎,琅总理及四管驾急入舢板往迎……。

余思诒:《楼船日记》(又名《航海琐记》)卷二,光绪十二年序,按:时为中国驻英使馆官员的余思诒,奉命随同并协助四快船自英回华。

台抚刘迭次电称,后山番变戕官,围攻卑南(按:今台东??引者)大营半月,消息不通,请速派快船来台,前往查办、救援、送信、探事。已饬丁汝昌统致远、靖远二快船赴台,听候调遣,事竣仍回北洋。

(七月)十六奉电旨:“后山番变,因何起衅?现办情形若何?详悉电奏”等因。遵查,后山吕家望社番杀人,防营总兵张兆连拿办凶手二人,该社不服,潜约大庄化番叛乱,众约二千余人,于六月二十五日戕杀委员、防勇,二十八日围攻卑南大营……。

台抚派丁汝昌带快船赴卑南协剿……吕家望于(八月)十六日攻破,番甚强悍,各军均有伤亡,致、靖共阵亡副头目一名,水兵伤八名。

光绪十四年七月李鸿章就十四年六月台湾后山吕家望等处“番社”起事致总署电文,《李鸿章全集?电稿》第1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

五、在黄海海战中的事迹(光绪二十年,1894)

光绪二十年八月十七日凌晨,海军大队由大连湾护送招商局新裕、海定、镇东、利运、图南五艘运船载铭军四千前往大东沟,当日午后到达鸭绿江口,平远、广丙二舰驻泊江口,镇中、镇南二炮舰及四鱼雷艇护运船溯江而上,定远、镇远、致远、靖远、经远、来远、济远、广甲、超勇、扬威十舰停泊在距鸭绿江口十二海里的大鹿岛附近海面。翌日午前,忽见西南方向出现倭舰大队,“丁提督船旗令全军起锚备战,复令相距四百码成犄角阵……我军阵势初本犄角鱼贯,至列队时,复令作犄角雁行,丁提督乘定远铁舰为督船,并镇远铁舰居中,致远、靖远为第二队,经远、来远为第三队,济远、广甲为第四队,超勇、扬威为第五队,分作左、右翼,护督船而行……”

《冤海述闻》,光绪二十一年刊。

时任英国远东舰队司令的斐利曼特尔海军中将说:大东沟海战中,致远舰管带邓世昌于“阵云缭绕中,气象猛鸷,独冠全军。致远既受重伤,志欲与敌舰同归于尽,于是鼓轮怒驶,且沿途鸣炮,不绝于耳,直冲日队而来。已垂垂到矣,不料日炮毕萃于其舰,独中沈渊之祸……”

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中日战争》(以下简称《中日战争》)第7册,第550页。

倭以快船四艘为一枝(按:指日方吉野等四舰组成的“第一游击队”??引者),兵轮五大艘为一枝(按:指日方松岛等五舰组成的“本队”??引者),左右环裹而攻,于是我阵乱。致远弹药尽,适与倭舰吉野值,管带邓世昌,粤人,素忠勇……谓:“倭舰专恃吉野,苟沈是船,则我军可以集事!”遂鼓快车向吉野冲突。吉野即驶避,而致远中其鱼雷,机器锅炉迸裂,船遂左倾,顷刻沈没,世昌死之,船众尽殉。

姚锡光:《东方兵事纪略》,《中日战争》第1册,第67页。

中国舰队,此时以后(按:指海战第二阶段中我舰队横阵被敌两面夹击之后??引者),阵形已乱……致远睹此情况,奋然挺身蓦进,向日本之优势游击队冲锋,虽其行为有近暴虎冯河之嫌,亦不得不为刚毅果敢之举。旋以距离过远(按:指作者所在的镇远舰与致远舰相距较远??引者),固不知其详细,然致远水线以下受有十?及十三?之巨弹也,彰彰明甚,不转瞬间,该舰即向一方倾斜。最以勇敢著称的邓舰长世昌,早经觉悟已迫于最期,能破敌一舰,期可以洁此生,故毅然决然,出此杀身成仁之举。第发巨弹,有如雨霰,加之自舰倾斜已甚,致功业垂成之际,遽尔颠覆,舰首先行下沉,推进器直现于空中,犹在旋转不已,惜哉!壮哉!

归与:《美国海军少校马格奋躬历是役之述评》,《海事》第10卷第3期,1936年。

致远管带提督衔记名总兵借补中军中营副将噶尔萨巴图鲁邓世昌,经远管带升用总兵左翼左营副将穆钦巴图鲁林永升,致远大副升用游击中军中营都司陈金揆,争先猛进,死事最烈,拟请旨将邓世昌、林永升照提督例,陈金揆照总兵例,交部从优议恤。邓世昌首先冲阵,攻毁敌船,被溺后遇救出水,自以阖船俱没,义不独生,仍复奋掷自沉,忠勇性成,一时称叹,殊功奇烈,尤与寻常死事不同,且官阶较崇,可否特旨予谥,以示优异而劝将来……。

《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优恤大东沟海军阵亡各员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第21卷,第22页。

同年九月初九日,内阁奉上谕:“……提督衔记名总兵邓世昌,升用总兵林永升,均著照提督例从优议恤;邓世昌首先冲阵,攻毁敌船,被溺后遇救出水,义不独生,奋掷自沉,忠勇性成,死事尤烈,并著加恩予谥。”

《中日战争》第3册,第140页。

……日舰炮火随即集中于致远,舰身和舱面多次中弹,损伤很重。邓管带英勇指挥,炮击日舰吉野,想跟它同归于尽,向它冲去,不料船尾中了敌舰所放的鱼雷。邓管带见致远行将沉没,不肯独生,愤然投于海中。他平时所养的爱犬名叫‘太阳犬’,急跳入海中救主人,转瞬间衔住邓管带的发辫将它拖出水面。这时,搭救落水官兵的鱼雷艇也赶来,艇上水手高呼:“邓大人,快上扎杆!”邓管带用手示意,不肯苟生,跟狗一起没入水中……。

《谷玉霖口述》,戚其章:《北洋舰队》,山东人民出版社,1981年。按:谷玉霖,原北洋海军来远舰炮手。

我舰十艘与日舰十二艘遇于大东沟,公带致远随军接仗……日军变其阵势,将我之致、经、济三舰冲出圈外,两面受击。公见船已受重伤,决计陷阵冲锋,毁敌一舰,以挫其锐,因奋勇鼓轮,直向日舰吉野冲去,驶出定远之前。时,舰中员勇秩序略乱,公大声呼曰:“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奚纷纷为?”众为之肃然(按:是据上述清末上海坊间书中资料而来??引者)。适日一鱼雷直攻定远,未到而撞于致远,致远中雷,转舵入阵,随即沉没,全船同殉者官佐士兵二百五十人。公临难,有讽以自免者,公抚膺曰:“吾志靖敌氛,今死于海,义也,何求生为?”舰沉,公犹植立于水,奋掷詈敌。仆刘忠随公入海,持浮水梃奉公,公却之。有所爱犬游涌波间,衔公臂,不令溺,公斥之;复衔公发,公望海浩叹,扼犬竟逝……鲁人慕公忠烈,建公庙于成山之巅,岁时祭祀。西人览胜至山者,咸摄影赍回,以?景仰,知其气节之感人有特深者。

池仲祜:《海军实纪?邓壮节公事略》,民初刊本。

六、品格与思想

刘步蟾船学颇精,气质稍浮……邓世昌质地朴厚,而带船运气不佳(按:指是年四月镇南炮船在海洋岛触礁事??引者),顷令出洋历练一番(按:指是年十月奉命前往英国接收超勇、扬威快船事??引者),当有进益。

李鸿章:《复黎召民廉访》,《李文忠公全集?朋僚函稿》卷十九。

致远舰之邓管带,及其他不忆姓名者多人,无论就何方面而言,皆极优善之将校。

张荫麟译:《泰莱甲午中日海战见闻记》,《中日战争》第6册,第44页。

甲午黄海战后,某亲历此役的西人自旅顺致上海友人书中说:“方事之殷也,邓军门督率诸艺士,使船如使马,鸣炮如鸣镝,无不洞合机宜。乃如孤雁之失群,船身叠受重伤,偏右斜欹,势将及溺。群见其开足汽机,向日舰飞驰而去(原注:总戎(按:世昌时为提督衔记名总兵,故称。??引者),余友也,西学湛深,英气勃发,闻在军中恒语人曰:‘设有不测,誓与日舰同沈!’是时殆将自践其言矣)。不谓未及日军,先随海若,舟中二百五十人同时殉难。中外之人皆曰:‘邓君战绩甚优,平时又精于训练,一战而败,以身殉之,实可惜也。’”

《中东战纪本末?大东沟海战》,《中日战争》第1册,第167页。

光绪甲午八月十七日(按:应为八月十八日,即公历9月17日??引者),广东邓壮节公世昌与日人战于黄海,致远中鱼雷而炸沉,邓死焉。先是,致远之开机进行也,舰中秩序略乱,邓大呼曰:“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奚事纷纷为?况吾辈虽死,而海军声威不至坠落,亦可告无罪。”于是众意渐定。观此知邓早以必死自期矣。邓在军激扬风义,甄拔士卒,有古烈士风。遇忠孝节烈事,极口表扬,凄怆激楚,使人零涕,李文忠鸿章尝叹曰:“不图近世尚有此人!”及是,果以身死国,大节凛然,实与左宝贵相辉映也。

徐珂编:《清稗类钞》第6册,中华书局,1986年,第2567页。

                                                                

(本文由国家清史编委会传记组提供,中华文史网首发)